“啊”李永芳還沒來得及繼續爭辯,就被孔有德拿布頭堵住了嘴巴。
繼而,牢房里傳出沉悶的“嗚嗚”聲,然后漸漸歸于寂靜。
看守牢房的家丁,見吳邦德走出來,隱入暗夜,又回頭瞅瞅吊在房梁上、已經不再動彈的李永芳,看向孔有德。
“愣著作甚,”孔有德聳聳肩道,“快去軍衙,說李游擊自裁了。”
鄭海珠走出軍衙時,差點和匆匆而來的毛文龍的家丁撞上。
片刻后,她聽到身后響起關于李永芳吊死的稟報。
她沒有停留,繼續往北邊的城門走。
不知道是撫順千總王命印所部,還是毛文龍所部的城卒,看到鄭海珠的腰牌,有些詫異,但還是讓她出了城。
戚金的浙軍,與馬祥麟的川軍,相傍著扎營。
城中大戶和富商,送了不少肉菜和白饃勞軍。
鄭海珠在星空下駐足,看著兩邊在白晝浴血殺敵的勇士們,圍著熱氣騰騰的大鍋,狼吞虎咽。
身后傳來川味濃重的官話“兄弟,給你,這是云南那塊的土藥,大明最好的金創藥。”
鄭海珠回頭,看到戚金所部的浙兵,正接過藥,表示感謝。
歷史上,兩年后,萬歷帝駕崩的那年,援遼的川兵與浙兵,曾在京師外的通州發生械斗。
這兩支大明最能打的戰兵,兩年后會不會仍起齟齬,鄭海珠不去想,她只知道,今夜,兩支并肩作戰的友軍,能在撫順城下的營帳里,睡個好覺。
鄭海珠繼續往前走,走到正月里吳邦德帶她來過的河灘邊。
她找到了吳邦德。
“事情都解決了”
吳邦德抬頭看看她,指著不遠處道“差不多了,就等野狗來,把李永芳手下欺負阿梅的親兵的心肝給吃了。”
鄭海珠在他身旁坐下來。
吳邦德忽然哂笑道“你看看,人的仗,打得太兇,把野狗都嚇跑了。我坐下小半個時辰了,一只野狗都沒瞧見。”
鄭海珠道“邦德,人的日子里,的確不會只有野狗。”
吳邦德卻兀自道“替我岳父和阿梅報了仇,我今晚一定能睡得很好。后頭的日子,我一定能經常夢到阿梅,對我笑,告訴我她在天上過得還不錯,連爬樹,都是仙女里最厲害的。”
鄭海珠不再作聲。
她想起一首很多年后的歌鮮花雖會凋謝,但會再開,一生所愛隱約,在白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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