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乾珬仰起面孔,溫言道“崔將軍去吧,有勞將軍,把兒郎們調教得再悍勇些,寡人必有重賞。”
崔文敬一走,朱乾珬的面色就沉了下來。
“劉將軍,你為何把鄭海珠引薦給錦衣衛指揮使”
劉時敏沒有惴惴的模樣,起身站到朱乾珬對面“因這丫頭,唔,因這鄭氏提及要討教練營兵的章法,屬下想著崇明若有支強兵,與福建鄭益那支水師一樣而殿下又是要與鄭氏聯姻的”
朱乾珬輕笑一聲“劉將軍,你與我姑母,不是反對鄭朗將他家這小孫女兒與寡人聯姻么”
劉時敏依然心平氣和“崇明營兵聽聞是許心素的兒子帶著,那許心素與鄭益將軍交情不錯”
“行了,別繞了,”朱乾珬打斷劉時敏,“劉將軍,寡人沒有怪你,只是后頭,鄭氏在京中有什么舉動,你還是要即刻報于我知。”
“屬下明白。”
“鄭氏從北鎮撫司回來,與你說了什么沒有”
“不曾。”
“哦。”朱乾珬不置可否地摸了摸茶盤的邊緣。
鄭海珠進過當初關押馬千乘的牢房,這一節,朱乾珬是從父親那一輩就扎在詔獄的線人處得知的,他并不準備告訴劉時敏。
但有一樁事,今日必須說了。
朱乾珬揮手,示意劉時敏再坐回來喝茶,默然片刻后,才又開口道“你方才問起,去北鎮撫司劉僑家的人,嗯,是女真人。”
劉時敏心中一凜,遽然抬頭,就像數月前在佘山的那夜一樣,難以置信地盯著朱乾珬。
朱乾珬一臉云澹風輕“所以你該明白,我那日為何放走佟氏了吧”
劉時敏只覺背嵴忽地一陣涼意,且在霎那間迅速地彌散,如一張滑膩又冰涼的蟒蛇皮,將自己裹了起來,甚至令朱乾珬的聲音,都倏爾仿佛飄得很遠。
“劉將軍,先君很早就告訴我,令尊歿于遼陽。劉將軍請想,若不是朱老四這些后人,蠢的蠢,惰的惰,階下朝臣何至于奸猾貪腐,以至軍餉空虛、邊務廢弛、邊釁成患。令尊被圍而無援兵,不得不冒險突襲,終至殉身,實則,都是龍椅上那個,和龍椅下那群,害的。”
朱乾珬聲如魔音,言之鑿鑿,盼著每句話,都像一瓢靈慧清水,洗去劉時敏心中對于異族的不知多寡的仇恨,引領他明白因緣道理的本質,從而像自己這位明君一樣,能坦然地與異族合作。
劉時敏“哦”了一聲,仿佛回過神來。
“殿下,鄭公和郡主他們,可也曉得”
“撫順之戰后,我在海島聽到消息,就是派寧德鄭公那邊出人,北上遼東去赫圖阿拉聯絡的,他早就知道。姑母嘛,我也會盡快與她說,月生姑娘盯著的松江炮廠,總要給些貨色到努爾哈赤那邊。”
劉時敏竭力讓自己能平靜地發問“殿下要給女真人火器”
朱乾珬好整以暇道“沒錯。屆時女真人叩關,遼東遼西的邊軍,還怎么勤王吶”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