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似乎很享受此刻平寧輕松的氛圍,一時舍不得走,反正有孫承宗和盧象升兩個男子在,不忌諱。
況且自己又沒旁的念頭,只是喜歡和這鄭氏繼續閑談幾句罷了,只是想多在文華殿呆一陣。
畢竟現下回到乾清宮,還是大白天,也不能摟著宮人樂呵,沒準還要被西李嘮叨冊封皇后的頭疼事。
朱常洛于是站起來,走到方才自己龍顏大怒時扔碎的木船前,彎腰撿起半個船身。王安唬得忙上前,說著“萬歲爺,奴婢來”。
朱常洛把手里的殘片放回桌上,帶著歉意看看鄭海珠和盧象升“朕性子急了。下回,你們讓兩位皇子再做個更威風的,放去乾清宮里的假山前。對了鄭師傅,你與石砫馬祥麟,也有交誼”
鄭海珠點頭,簡單又坦然地,將與馬祥麟過從甚密的緣由說了。
幾個重點,幫朝廷剿匪,幫帝師董其昌救火,招撫顏思齊去臺灣,撫順打韃子,都是君王愛聽的。
朱常洛面色更霽,但聽完后,卻忽地嘆了口氣。
“鄭師傅,你可知,朕也會三招白桿槍法”
“啊這,臣不知道。”
“唔,估計馬祥麟也未必曉得,他那時候還是個奶娃娃呢,”朱常洛帶著回憶之色道,“那是萬歷二十九年,朕終于得封太子。恰在那年,幫著朝廷平定播州楊應龍叛亂的石砫馬家軍,被評為南川路戰功第一,馬宣撫進京領賞,先帝命光祿寺和鴻臚寺設宴,朕前往作陪。馬宣撫真是豪爽之人,朕與他一見如故,說了句玩笑話要學槍法,不想他真的命家丁將兩支白桿槍頭拔了,提槍入庭中,教朕演練了幾招。朕如今都還記得,白桿槍法的第一招,是以退為進,誘敵傾身前探,第二招便可利用鉤鐮槍頭,去挑敵要害。”
朱常洛說得繪聲繪色,莫說鄭、盧二人,便是老成持重的孫承宗,也不覺微張雙唇,露出驚訝之情。
身為帝師,這多年來,孫承宗頭回聽朱常洛談論武人之事。
鄭海珠待天子說完,喜道“確是如此臣在撫順大捷后,聽小馬將軍與別個武將抱怨,自己與韃子首領皇太極交鋒時,本可以用這誘敵的三招制勝,不想那皇太極根本不在乎面皮,臨陣賣怯,讓屬下替自己擋了小馬將軍的槍。”
朱常洛轉頭望著王安“王伴伴,朕就說吧北蠻子騎射厲害,我大明未必不能克之。”
頓了頓,又看回鄭海珠,嗓音略沉,直言道“你既與馬宣撫獨子結了這番交情,甚好,回頭有些禮,你替朕送去馬府,有些話,你替朕與小馬將軍說。朕,不但記得幾招白桿槍,還記得馬宣撫教朕寫過的土人字。”
朱常洛說著,順手拿起桌上毛筆,想了想,在宣紙上畫了幾筆,拎起來給眾人看。
“馬宣撫說,土人尚火,故而絕不會叛我朱家。這個石砫人的字,意為赤紅,也可解為我朱家的朱。”
鄭海珠盯著宣紙上的那個字,面色未變,頭腦中,卻仿佛有過電的感覺。
詔獄里的字。
南紅
南朱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