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鄭的說得有道理。
都是聰明人說話,彼此之間,一個不點穿名字,一個不明示后話,就成了。
至于柳兒那小婊子的處置,韓道臺此際心念一轉,也計較已定。
左右程新不會再要她了,自己吩咐親信帶回別宅即可。
當然,自己更不會留她多久,嘗幾次滋味后,授意家里的妾,帶著家丁上門解決了她就成,說起來,便是柳兒自己氣急,一頭碰死的。
夜深,倒春寒陣陣襲來,冰涼刺骨。
山海鎮的官驛前,驛卒提著燈籠在門口瑟縮等候,終于盼來了袁崇煥與隨從縱馬回還。
“袁錄事,鄭夫人坐,坐在前廳,等著與尊駕商談國,國事。”
驛卒凍得腮幫子發僵,說話都不利索了。
袁崇煥接過他手里的燈籠“本官自己進去即可,不必你引路,你去歇息吧。”
中年京官匆匆步入廳中,鄭海珠正在往盆子里添炭塊,側頭對黃祖德道“給袁老爺沏茶。”
鄭海珠站起來,和顏悅色地打量著袁崇煥。
袁崇煥再次拱手行禮“向夫人告罪。”
他心里卻比半個時辰前松泛不少。
自己果然沒賭錯,這個鄭氏氣量不算小。
“告罪啥呀,袁錄事,”鄭海珠做了個請君入座的手勢,與袁崇煥在案幾兩邊坐了,將黃祖德遞來的茶盞推到袁崇煥面前,嘆口氣,又道,“韓道臺穿的什么官服我拿的什么告身今夜,不巧,刁民作梗,原本無甚大事,我卻與道臺杠上了,我倆正下不來臺呢,幸好袁錄事從中轉圜。哎,此話,我明日與道臺告辭時,當面,也會這樣說。”
袁崇煥沒有飲茶,只盯著茶盞前的桌面,斟酌道“多謝夫人體恤。其實,袁某論品階,遠在韓道臺之下,論資歷,遠在夫人之下,只是,袁某從京中來,見山海鎮城坊工事,多有亟待修繕之處,回京必會力請工部撥款營建,少不得還要與韓道臺通力協作”
鄭海珠抿嘴“我若在路上想不明白這一節,此刻就不會坐在廳中與袁錄事敘話了。再說了,你幾句話一擺,就試出了那些婦人的心性,實則,也算幫我又選了一遍人。對了袁錄事,聽聞你們這一榜的策論,經學與史事之外,第三篇是關于建州東夷的,好奇一問,袁錄事有何高見”
袁崇煥再是新官上任意氣風發,到底不是鐵打的,又是趕路又是巡防的,本想確定鄭氏未與自己結下梁子后,就去歇息,但對方一說遼東御敵之事,他可就又不困了。
“夫人,在下以為,撫順大捷后,從遼東到京師,邊帥臣工皆生輕敵松懈之意,方坐視葉赫部被建州吞并。開原、鐵嶺二地,或已危矣。好在建奴老巢的后背,有參將毛文龍駐兵東江,奴酋目下,不敢大舉進犯遼南。”
鄭海珠一愣。
她確實沒防備,乍然從袁崇煥口中,聽到毛文龍三個字,不由生出惘然之感。
歷史上的十年后,袁崇煥設計斬殺毛文龍于東江,而此刻,這位新科進士、官場新人,分明對毛文龍語帶贊賞。
在這個時空,毛文龍提前去經略東江鎮了,那么,會不會,他與袁崇煥此后的命運,也都各自有巨大的改變呢
鄭海珠抬起眼皮盯著侃侃而談中的袁崇煥。
不知為何,又有寒意沁上后背。
倘使,不是毛文龍,會是誰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