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豐年在接連幾個“是”之后,終于將心一橫,大聲道“是我姑姑的家丁扮成馬賊,半道劫了穆棗花的倭銅來的”
“佟豐年,你放屁”佟喜玉如母豹子被獸夾夾住腳般,嚎叫起來,“那些銅,是老娘憑著從前在明國的人脈,從私港買來的”
“私港哪個私港”岳讬冷冷地開口,“佟喜玉,你們佟家,一直跑的撫順開鐵到張家口,哪來的海港能通倭國”
“是啊是啊,她的紫銅,就是從穆棗花那里劫的,”佟豐年此際一門心思要把死罪推到姑姑身上,忙接過岳讬的話,“至于奴才,奴才是被佟喜玉逼著鑄錢的,因,因為奴才一時糊涂,與她府里的婢子有染,得了個兒子。佟喜玉說,奴才若對她惟命是從,她就幫奴才養著這脈骨血,若不順著她,她就去告訴娜瑪格格,格格必然不會讓娃兒活下來。嗚嗚嗚”
佟豐年說到此處,為了保命,哪里還顧得一個大老爺們的體面,大哭起來,一面又錘著地,上氣不接下氣道“大汗,貝勒,奴才今年三十了,終于有了點骨血,奴才實在是舍不得那娃兒啊”
不遠處的穆棗花,盯著嚎啕的佟豐年和梗著脖子咒罵抵賴的佟喜玉,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這兩個害死吳公子的畜生,此刻比為了搶骨頭而廝打在一處的野狗,還互咬得厲害。
但穆棗花,立刻意識到自己絕不應只是在心里默默慶賀。
她于是也撲過去,扯住佟喜玉,怒斥道“佟喜玉,你妒忌我一個孤苦伶仃的歸順漢女,竟能憑本事給大汗、給咱大金辦好差事。虧我還把你當作愿為大汗分憂的好奴才,頭一個想到,向你求助。你,你這堪比蛇蝎的毒婦”
佟喜玉推搡著穆棗花,嗓音尖利“誰把你個尼堪狗放在眼里了你自己和吉蘭泰結了仇,她才”
佟喜玉倏地打住,看著過來幫主子撲打自己的吉蘭泰。
吉蘭泰李貴
莫非,自己是掉進了穆棗花誘捕的陷阱里
但眼下她又怎好當眾指認吉蘭泰,那豈非,也直接承認了是她佟喜玉劫的銅
不過,當包括老李和李貴在內的幾個得力家丁被押進來、魂飛魄散地招供時,佟喜玉承不承認,都不重要了。
她此番,已非黃泥巴糊褲襠、說不清是不是屎了,而是親疏遠近的所有人,都指著鐵板釘釘的屎,告訴努爾哈赤,這屎,是她拉的。
佟豐年還沒忘記去努爾哈赤跟前補上最后一句“她看到倭銅鑄錢那么好,就連四貝勒場子里的銅也惦記上了,說反正后頭可以用穆棗花再買的倭銅來補。”
努爾哈赤盯著佟豐年“造銅錢,比攻城拔寨還急,你們要做什么營生”
“回大汗,不是我們,就只是佟喜玉,她要把錢投去張家口,利滾利。因為她說,家財留在大金,只會被我阿瑪拿去擴建烏真超哈,我阿瑪從大汗這里討的恩賞,又沒她的份”
“好好哇”努爾哈赤突然喝了幾聲帶著譏諷的彩,“佟家不愧是世代經商,算盤打得真好。”
佟喜玉再次撲到努爾哈赤腳下,困獸猶斗“大汗,大汗,這些都是穆棗花設的局。她讓她的奴才勾引我的人,一點點帶著我們上套。”
吉蘭泰哭起來“你瞎說,明明是李貴來招惹我。我怕主子為了護我,惹惱了你,就沒和她抱怨,我自個兒忍了。什么局不局的,你現在就是瘋狗亂咬,為了活命,給我主子栽贓”
“你這奴才住口,”努爾哈赤打斷吉蘭泰,指著佟喜玉道,“就算穆棗花設個套,你但凡像你哥哥那樣,心里惦記著我大金早些造出明國那樣的火器,會去上套嗎會去劫銅鑄錢嗎會貪心不足,還要攛掇著你侄兒來薅四貝勒這里的銅嗎岳讬,那邊候著的是誰”
“大汗,是佟養性。”
“讓他過來。”
佟養性縮著肩膀進院,向努爾哈赤行單膝跪禮,不敢起身。
“施吾理額駙,”努爾哈赤仍用封號稱呼佟養性,“本汗已查明,佟喜玉和佟豐年,劫掠和偷盜我大金鑄炮的銅,與叛國無異。額駙,你有好幾個兒子吧”
佟養性惶恐地喏喏。
“那不怕斷了血脈。”
佟喜玉和佟豐年聽清這句后,終于癱軟在地。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