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的一半面部和上肢還在冰箱里,現在腹部遇上這個巨大的血管瘤。
可以想象一下,嚴重的脾破裂病人,為了止血救命,只能切掉脾臟,因為脾臟組織中有許多“血竇”結構,嚴重破裂的脾會到處出血,根本無法止血,只能在脾的蒂部位結扎血管,切掉脾臟,這樣才能解決脾臟的出血。
現在,這個血管瘤有一百多個蒂,瘤體本身就是纏繞的血管,嚴重損傷出血,比普通臟器出血更加兇猛。
要不是現場輸血,估計不能活著到醫院;到了醫院,不是源源不斷地輸血,加上自體回收輸血設備的使用,又沒機會上手術臺。
自體血液回收機,能夠將病人出的血回收起來,經過處理,再輸給病人,但是這個過程有損耗,所以光靠自體回輸血,無法滿足要求,還要傳統異體輸血補充。
這個病人,身上的血液已經換了幾遍了,輸血只能短時間維持生命,是權宜之策。
如果腹腔不打開,不將瘤體切除,這個病人鐵定救不過來。
一旦打開腹腔,為了減少出血,需要阻斷主動脈,阻斷的時間不能太長,給主刀的極限時間只有四十五分鐘,四十五分鐘內必須解決戰斗。
否則因為缺血,會引起腹腔臟器的壞死,一旦壞死,接踵而來多器官功能衰竭,整個機體的功能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倒塌,生命也隨之崩塌。
可是,這種病例太罕見了,讓任何一個醫生遇上都毫無辦法,脾臟嚴重破裂,可以通過脾切除來解決出血的問題,因為脾臟的主要血管只有一組脾動靜脈,位置恒定,外科醫生都熟悉解剖,很容易結扎,結扎掉血管,再分離脾臟,切除脾臟,就完成了止血。
切除這個巨大的血管瘤為什么難度這么大,因為它有無數根來源血管,這些血管在外科醫生的解剖知識是沒有的。
它是一個特殊的,個性化的,不曾遇到過的瘤體,就算有的醫生能夠遇上這樣罕見的病例,兩個瘤體的解剖結構、血管的來源也不會一樣。
切這個血管瘤,就像殘酷的城市巷戰,一只特種部隊進入城市廢墟,沒有地圖,沒有情報,對城市的地理環境和兵力部署一無所知,而城市里到處是暗堡和伏兵,這種情況下,特種部隊根本不可能取勝,只會在巷戰中被消滅。
而平時做手術,相當于特種部隊對這個城市非常熟悉,已經出入幾百次,城市地理和兵力部署,了如指掌,這樣取勝的概率就非常大。
當年,藤原正男遭遇失敗后,將這種罕見的手術作為一個課題,帶領高橋、佐佐木一起,進行大量的動物試驗,以解決這種魔鬼式的手術。
他們使用各種方法,在猴子的胚胎期使用藥物,制造腹部巨大蔓狀血管瘤的試驗標本,然后再利用影像技術對血管進行尋找鑒別,設計周詳的手術方案,將血管一根一根地結扎,完整地切除瘤體。
他們還設計過介入的方法,對血管瘤進行栓塞,但是這種瘤體,幾乎沒有明顯的主干血管,介入也是徒勞的。
通過大量研究,掌握血管來源和分布的規律,藤原的團隊才夠對試驗動物的手術應付自如。
可以說,世界上,有這方面技術積累的,只有他們,這種病例太偏門了,沒人去花時間研究。
而藤原正男不一樣,他不放過任何一個失敗的病例,他要做世界第一,通過這種魔鬼手術的研究,以提升整個團隊的手術水平,高橋、佐佐木就是這樣訓練出來的。
這臺手術沒辦法下臺了只能放棄了
屏幕上的圖像停留在那個巨大的血管瘤上面,現在的造影劑已經流得到處都是,充滿了整個腹腔。
兩千多名醫生,在場的,應該沒有人碰到過這種罕見的病例。
但是以專業常識能夠理解,這臺手術的難度是珠峰之巔,這個病人幾乎不可能救過來了。
醫術,不是萬能的,很多病治不好,很多外傷無法搶救,這是醫術的無奈,是醫生的無奈,醫術的救治能力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