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術前討論只是相隔三天時間,余水蓮的手術正式開始。
為了手術,三天前開始,余水蓮進行了徹底的腸道清潔,同時禁止進食,所有的營養靠靜脈營養供應。
目的是讓手術時腸道不存在任何食物殘渣,將感染的概率降到最低。
尿袋和糞袋暫時移除,尿液的排出,將由術中置入的無菌腎盂引流管連接尿袋負責。
因為沒有進食,暫時沒有糞便產生,無需擔心術中糞便污染術區。
不過,這次手術之后,有一段時間,膀胱的造瘺和結腸的造瘺需要繼續保留,這樣尿液可以從腎臟經過引流管直接排出體外,以免影響重建的尿道成活。
術后至少一周,由靜脈營養來來供應余水蓮的營養需求,防止糞便污染手術部位,哪怕一點點,也不行。
就像新修的公路,未竣工前,禁止車輛通行。
有時候,女人比男人更加堅韌,余水蓮已經從心理上接受自己半截人的身份,以后將要以這種狀態過完余生。
對她來說,這就是以后生活的常態,就像癱瘓的人在輪椅上,盲人靠手杖探路,聾啞人用啞語與人交流,這是一種特殊的人生狀態。
經歷了第一次生死手術,第二次手術,余水蓮表現得非常坦然,她沒有任何猶豫和擔心。
在這種打擊面前,有人沉淪,有人卻能夠重新認識人生。
丈夫和兒子一直握著她的手,跟著推車,將她送到手術室門口,兒子乖巧的親吻媽媽的面頰,握著小拳頭“加油”
丈夫許久才肯松開手“我們在外面等著,別怕”
麻醉、擺體位、刷手、消毒鋪單每天重復十幾次的流程,做夢都不會出錯。
宋子墨一助,高橋二助,徐志良在臺上旁觀。
刀如畫筆,在余水蓮的身體殘端切開。
因為創傷和手術引起的組織粘連,第二次手術,解剖關系已經不是正常狀態,但是主刀卻依然那樣純熟。
無論是同平面的手術刀走向,還是跨平面的逐層深入,沒有因為解剖的變化受到任何影響。
切口的走向和組合,讓人一時不知所然,有的是直線,有點是斜線,有的是弧線,有的還是波浪線。
無論走向和長度,都仿佛心里已經有精確的數據,起刀停刀都很都十分如意,刀重刀輕拿捏準確。
可是為什么這樣
直到各個切口已經開始深入到腹腔,除了跟隨已久的宋子墨能夠看出些許端倪,高橋完全是一頭霧水。
為什么這樣開局,最終手術要走向何方
看不懂開頭,猜不到結尾,這種感覺很捉弄人。
當計劃放置尿道、ydao和肛門的隧道被打開時,高橋終于摸到了大象的某個部分。
結腸沒有被切開,而是從末端開始往外翻出,翻到一定的長度停下來;緊接著,膀胱頸殘留的開口被打開,跟結腸的翻轉一樣,如同翻襪子一樣,將里面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