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摩室其他人也一樣,沒有人出去,都聚精會神。
三分之一拇指大小的手術對象,全是脆弱的嫩豆腐,里面無數血管,很多神經核團,自成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
越到深處,分離越困難,判斷的失誤,操作的失誤,都會致命。
激光刀沿著精密的軌跡,沒有一絲抖動,沒有一絲偏離,主刀就像知道腫瘤的與正常組織的界限,即使沒有界限,他也能分離出界限。
隨著分離的深入,越來越逼近第三次心臟驟停。
“第三次心跳驟停馬上來臨,這次會很頑固,可能需要十幾個回合的心臟按壓和電除顫才能夠成功,大家要挺住。”
溫仁濤聽著,十幾個回合的心肺復蘇,他都能夠預測,還能如此淡定,這是一個半神半人的家伙。
“這次要從神經核團的淺層,將腫瘤剝出來”
約翰內森全身的汗毛豎起來,這是真正的死亡區域。
如果說前面在死亡的邊緣操作,這次直接在踩著死亡操作。
這是世界任何一個神經外科醫生不敢做的事情,在間隙操作,已經到了目前的極限,現在要進入神經核淺層連鑷子的撥弄都可能引起死亡。
楊平調整坐姿,這次有兩個危險操作點連在一起,楊平準備一次越過去,也只能一次越過。分兩次越過,成功率會下降。
如果說神經核團是汪洋大海中密布的暗礁,前面是在暗礁之間游走,現在要跟暗礁來一次撞擊。
此時,01毫米的激光刀也顯得信心不足。
這次越過危險區,兩個操作風險區,需要連續一次劃出曲線,任何的停頓會增加刀尖停留的時間,導致熱聚集效應增加,引起無法挽回的后果。
“大家注意,聽到我的命令,什么都不用看,直接電除顫,電除顫和心臟按壓交替進行,不能停,直到成功。”
只有一次機會,一次必須成功。
極盜者里面,騎著摩托車跨越峽谷,落在孤立的頂峰,只有一次機會,失敗意味著死亡,現在楊平要連續跨越兩個峽谷。
溫仁濤手上的吸引器根本不敢動,現在沒有出血,即使出血,他也不敢伸進去吸血。
“休息一會,你害怕嗎”楊平問溫仁濤。
溫仁濤盡量讓自己平靜“你操作的對象應該是心跳中樞
“沒錯,我要進入內核淺層,將腫瘤進入的那部分剝離出來。”楊平告訴他。
“如果這樣可行,也只有一次機會,沒有時間等待,開始就必須結束,成不成只有一次機會。”溫仁濤明白接下來操作的危險性。
“大家都休息一下,調整情緒,接下來的復蘇更加富有挑戰,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闖過去。”楊平給大家鼓勁。
楊平稍作休息,獲得緩沖之后,繼續手術。
他幾次調整呼吸,手里的激光刀不斷調整,尋找最佳感覺,就像狙擊手,尋找最佳時機開槍。
激光刀頭開始動了,一改之前的不急不躁,細小的亮點,在腦組織與腫瘤的相接部,快速地沿著預定的曲線劃過。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每一次精準的重疊,將分離的部位加深。
終于,兩個死亡區被越過,當最后一次操作完成,楊平放下器械,直接命令“心臟按壓,電除顫”
話剛落音,波浪線消失,心跳停止,這次是一條平坦的直線,不是室顫波,雖然楊平提前告訴大家,大家還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
直線比室顫波更加兇險。
覆蓋術區,掀開無菌單,開始反式心肺復蘇。
icu武醫生的動作很標準,背部的按壓力量,被腹側胸骨下段的沙袋頂回,沙袋壓迫胸骨下段,讓胸廓下陷,形成人工泵作用,擠壓心臟,驅動血液帶著氧氣周流全身。
約翰內森緊張得要命,如此大膽的操作,可如果不這樣操作,手術就沒有成功希望。
他全身毛孔收縮,肌肉處于痙攣狀態,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麻醉醫生,繼續腎上腺素靜推。”
“有了”
室顫波出現,是細顫波。
“麻醉醫生,將它變為粗顫波,快”
又一只腎上腺素快速靜推。
細顫波非常危險,難以除顫成功。
在麻醉醫生的努力下,細顫波立刻變為粗顫波,就像一條快速抖動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