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閻君目光掃視著整個神域,臉上露出幾分冷硬的不愉。
而底下天下都城隍和吳王可就接連變了臉色,不清楚施大法師為何請了一位閻君前來。
天下都城隍立刻起身質問道:“施大法師,這是何意?”
施大法師正要開口,彭閻君揮了揮手,道:“不必問他,雖是他請來的我,卻也有一半是本君授意,都城隍若有疑問,問本君便是。”
天下都城隍眉頭豎起,果然放過施大法師,冷笑道:“你是陰司閻君,也想犯陰陽忌諱插手人間事嗎?”
彭閻君大馬金刀地坐在主席上,轉著指上的玉扳指,道:“人間事?這是陰陽間隙,又有鬼神列席,怎么就是人間事?”
天下都城隍指著吳王道:“此系吳王狂悖瀆神,天下城隍均由本座管轄,他卻將本座指派的姑蘇大城隍貶斥為毛神罪鬼,不敬神明,該有此遭。”
吳王大怒:“你為天下都城隍,卻縱容那毛神在本王面前放肆,姑蘇乃本王治下,便是鬼神,也不該置喙。我看你才是那個妄以鬼神事來干涉人間的罪神!”
天下都城隍眉眼中是深深的怒火,道:“你自立為王已是大逆不道,又妄動王氣貶斥鬼神,我看你是自取滅亡。”
兩句話,一個執掌天下城隍的鬼神王者和一個執掌江南的人間王者就已經到了生死相見的地步了。
彭閻君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玉盤玉箸都跳了起來,他面色不愉道:“吵什么吵!”
二人的目光落在彭閻君身上,天下都城隍道:“只怕要拂了閻君的面子,本座就先告辭了。”
吳王也站起身來,也要一并離去。
彭閻君身邊的赤衣神官卻笑瞇瞇道:“慢來慢來,二位何必這么大火氣。都城隍,江南諸神如今失了管轄,人神失道,陰陽失序,就不怕天官降罪嗎?”
“吳王,你妄動王氣,貶斥鬼神,也不怕孽債纏身嗎?”
二人聞言,既沒有扭頭就走,也沒有就此坐下。
施大法師打圓場道:“二位不要動怒,今日請二位前來是為了解決此事,而不是為了再添罪孽。”
彭閻君看向那赤衣神官,道:“你來說。”
赤衣神官便接著道:“江南一帶如今歸吳王管轄,但到了陰司,卻是我家閻君負責注籍接引,安置存神。如今姑蘇大城隍失位,江南陰陽失序,許多亡者無人引渡,陽籍已銷,但陰籍不注,長此以往,只怕鬼魅橫行,妖邪不絕。這擾壞的不僅是陽間的性命,也亂了陰司秩序。”
“都城隍,您管轄天下城隍,這其中利害自然也由您擔著。我家閻君會來,是體會到您的不容易,因此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想天官親自下場問責。”
天下都城隍坐了下來,他注視著彭閻君和那赤衣神官,緊鎖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這神官切中利害,他也不能裝聾作啞了。至少不能把事情鬧大,尤其是捅到天上去。
那神官扔在勸誡:“吳王,江南一帶在您治下受此災殃,您之功過罪愆,也許此時還不能見,但或早或晚,都要有個說法的。”
吳王卻不由得感覺得一種寒意,令他心中凜然,也無法不重視。
待他二人再度落座,那赤衣神官便和施大法師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
此事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