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狐院眾多建筑群落之中,舉霞司的確不同尋常。它在天狐院的最東邊,也是環山殿閣中最高的一處。四方院是群狐出入之所,但天狐升天、上真駕臨,走的都是升仙臺。宮夢弼區區七品狐正,還遠沒有資格踏上升仙臺。
宮夢弼現身舉霞司的殿門前,守門的狐侍便眼前一亮,上前問候道:“可是明甫先生?”
見宮夢弼點頭,那狐侍便上前引路:“可把你盼來了,你再不來,你們魔考所可要亂了套了。”
“胡靈官命我十日赴任,今日不才第十日,魔考所怎么就能亂了套了?”
“正是胡靈官的事情。胡靈官掌魔考二所。外所的魔考使者高就,已經名錄天府、升仙而去了,只剩下兩個文吏和一個員外使。本來胡靈官坐鎮倒也無妨,但胡靈官不知怎么告假了,天府又發魔考名錄,外所已經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了,催著我緊盯了司門,見著明甫先生就立刻請過去。”
胡靈官怎么告假的,自然沒有人比宮夢弼更清楚。但眼下這一套爛攤子,只怕也不是來的毫無緣由。
“竟這樣不巧?”
“可不就是,都傳明甫先生神通廣大,手眼通天,這來了外所就要挑大梁了。”
宮夢弼哭笑不得:“這都是哪傳出來的話,我原本只是小小七品狐正,至多算個教書先生,怎么神通廣大、手眼通天都出來了。”
侍者對他眨眨眼,露出你知我知的神情,道:“明白,我都明白。”
正行至魔考所,進了宮中,便有東西二殿,都掛著魔考所的牌子。侍者帶著他到了東殿,便高呼道:“明甫先生來赴任了,還不快來迎接!”
話音剛落,東殿里便鉆出來一個把帽子都戴歪了的圓臉文吏,三步并作兩步,一張苦臉幾乎喜極而泣:“下官純敏文,拜見使者!”
“使者,你可算來了!”
宮夢弼問道:“這是怎么了?”
純敏文向侍者點頭致謝,便拉著宮夢弼的袖子往殿內去。
魔考所分隔成幾個宮室,主殿的虛空之中亮著一張金色的名榜,榜上姓名隱現,并不能看清真形。
純敏文道:“就是被此物愁的!”
宮夢弼目光望去,就見榜上禁法流動,遮掩姓名。這禁法連他的眼睛都擋住了,除非強行破開,不然是看不清上面的東西了。
“這是什么?”
“這是天府下發的魔考名錄,上面都是我們外所要考驗的學道人。靈官告假,如今沒人能窺得見上面的名錄,也就行不了魔考。若是誤了時辰,壞了學道人的修行,不僅是耽誤他們,更要被天府降罪。”
純敏文還沒有說話,就從兩個狐仙從偏室里走出來,一個頭上珠釵搖曳,身上寶光隱現,幾乎把人眼睛迷住,一個妖嬈婀娜,眉心點著朱紅的蓮花。說話的正是后者。
“你們是?”
純敏文連忙介紹起來,指著頭戴朱釵的那位道:“這位是我們外所的文吏蘇真真。”指著眉心點朱的那位道:“這是員外使者純靜姝。”
二仙微微躬身,皮笑肉不笑道:“見過使者。”
這樣的態度,已經讓宮夢弼開始皺眉了。
純敏文尷尬一笑,忙圓場道:“使者,當務之急還是解開金冊,把名錄拿到手才是。”
宮夢弼問道:“這金冊要如何解開?”
“金冊除了舉霞司三仙和胡靈官之外,只有天府注名的魔考使者可以解開。使者今日赴任,將此神印煉化,便可解開名錄了。”
順著純敏文的目光看去,主殿的桌案上果然落著一枚金印。
“使者煉化神印,便知曉魔考使者的職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