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后座坐著的姬衛東看了看李學武,道“你覺得那個教授跑沒跑”
李學武歪著頭看了看有些亂了分寸的姬衛東,又看了看漸漸露白的天空,用軍大衣的袖頭子蹭了蹭鼻子。
“你要做好兩個打算,第一就是沒跑,怎么撬開她的嘴,快速地找到最后一個郵差,還要想想怎么處理第三方勢力,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阿嚏”
李學武擦鼻子這會兒又打了一個噴嚏,道“第二就是跑了,又分兩種,其一就是剛跑,咱們還能追上,但是你也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后面車里的警犬身上,那些只是獵犬出身,訓練沒幾天,不一定能管用,今天就傷了幾條了”
姬衛東心思亂了,語氣也就有些著急了,擺了擺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會記得你那些警犬的功勞的,等案子結束了我找人給你淘噔幾條昆明犬”
李學武沒理會姬衛東的吹牛皮和畫大餅,李學武就是這個性格,你不把大餅放在他手里,還得攥實誠了,他是一個字兒都不會相信別人的,可能跟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有關系。
“其二就是跑了很久了,咱們追不上了,你要想好后面的應對措施,做最壞的打算,準備好持久戰吧”
李學武說完話拍了拍姬衛東的大腿說道“還有,先別吹牛皮,好狗我是不敢想的,你要是能給我整來一個兩個的訓犬專家我就千恩萬謝了,即使不能也別勉強,把教材整來,我們自己研究學習也可以”
姬衛東撇著嘴瞪眼看了看李學武,“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靠在靠背上望著前面出神,顯然是在思考李學武剛提出的幾個問題。
李學武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上,看了看自己的軍大衣,這可是自己從部隊帶回來的“德華”同款,當屬特殊限量版,現在好了,更加“限量”了,滿大衣都是泥水不說,還都是被刮漏的口子,棉花都掛出來了。
本來就怕大衣掛壞了,扔在了摩托車斗里,不知道哪個壞小子穿著來著,弄臟了不說還弄壞了,黑燈瞎火的,李學武哪里舍得說隊員們,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撲撲撲”
姬衛東被李學武拍打衣服的動作干擾了思考,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個“攪屎棍”在“心疼”地往衣服窟窿里塞棉花,但是衣服的漏洞太多,往往是從這邊兒塞進去又從另一個窟窿冒了出來。
姬衛東不滿地說道“好說歹說你也是個科級干部吧還是特么軍官轉業,生活就這么拮據用不著跟我顯擺你的節儉吧”
李學武見姬衛東一臉“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馬上計上心頭。
就見李學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實在是家中人口多,掙錢的少,花錢的多,我是實實在在的上上和上都有老,下還有小,全家都指著我掙口米回去下鍋,唉”
姬衛東撇了撇嘴表示我差點兒就信了,你就繼續表演吧。
李學武的壞是隨時隨地的,現在正在趕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從眼睛里擠出兩滴眼淚,用手撫摸這衣服上的漏洞說道“這件兒大衣是我唯一抗寒的“大衣”了,它要是破了,我就得挨凍,我們家有十口人,現在只有我和老父親兩個“男人”賺錢養家”
這李學武是真壞,故意在大衣和男人兩個詞上加重了口音,可不是嘛,棉衣好幾件,還有皮衣呢,但是大衣只有這一件兒,家中現在確確實實是兩個男人掙錢養家,因為大哥李學文停課了,大嫂是掙錢,但那是女人啊。
說著說著,李學武在姬衛東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用手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老父親也是身體不好,現在還“瘸著”,我又因緣際會有了個孩子,現在養活孩子多不容易,你可能不知道,你結婚了嗎”
好家伙李順要是在這兒非得給李學武一大脖摟子,你特么出差要是想著回家報個信兒老子的腿能瘸這特么是條好腿啊
見李學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著自己,姬衛東愣模愣眼地搖了搖頭,他還真沒結婚,也沒有孩子,在自己不懂的領域實在是無法跟李學武爭辯,但見李學武哭的可憐,真的就信了李學武家庭困頓。
李學武搖了搖頭,對著姬衛東說道“等你結婚了,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你人在外面闖,得把心放在孩子和老人身邊兒,還得時時刻刻防著自己別有什么危險和疾病,不然失去了頂梁柱,就是全家都得跟你一起走”
姬衛東雖說不是什么大富貴家庭出身,但是從小也是“小院兒”里長大的,不說是膏粱子弟吧,在這四九城還真沒吃過什么苦、什么虧,尤其是干了這個職業,不敢說橫趟吧,倒還真沒求過誰。
今天終于見識到了父母口中的“貧苦大眾”了,終于見識到了“窮苦家庭”出身的孩子是怎么樣的了,暗自慶幸自己有個在外事部門工作的好父母,又在內心可憐李學武這樣的身在貧困,自強不息的好干部。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這大老爺們對著破大衣掉眼淚兒,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敲了敲副駕駛位置上的同志道“小劉,上次我叔給我的那套“銜兒服”在車后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