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咧咧嘴在紙上寫了“心大”兩字。
顧寧看了看,輕輕笑了,用纏著繃帶的手幫李學武翻了本子的頁。
“我從那以后就經常做噩夢,直到上大學都不敢交朋友,即使跟院子里的孩子一起走路都是帶著警衛員,所以漸漸地他們都排斥我了,我的性格也越來越孤僻和不好相處,我知道這可能是一種心理疾病,這也可能就是我在醫院里跟你鬧矛盾的原因”
這一段李學武是記得的,在后方醫院再次遇到顧寧,李學武對于讓自己毀容的“庸醫”自然沒有好臉色,加之對于未來的恐懼和煩躁,跟顧寧遇到那是點火就著。
顧寧當然不會慣著李學武,李學武給她的恐懼將小時候的遭遇又勾了出來,情緒就開始不穩定了。
兩人都有自己的委屈,最后還是因為兩人鬧得太兇,又有人給顧寧打小報告,以顧寧挨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處分結束。
李學武用手碰了碰顧寧的手,對著顧寧眨了眨眼睛。
顧寧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和原諒。
“我也有錯的,不應該強行給你縫合的,可是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你的體質是怎么回事兒,當時我明明看著童謠給你打了麻醉針,但你就是不能進入麻醉狀態”
顧寧疑惑地看著李學武說道“可是這次給你做手術,我嫂子說怕你手術時清醒,也是給你打了麻醉的,術中你確實有蘇醒反應,但是麻醉效果是有的”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心里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是看了看顧寧,還是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下“過去了”。
顧寧點了點頭,雖然內心還是想不通,但也沒有再跟李學武說這個話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聊南方的事。
病房里有時兩個人都不說話,互相沉默著想著自己的事情,有時顧寧說上幾句,李學武或是點頭或是在紙上給顧寧回復幾個字。
直到許寧站在門口玻璃往里面張望被李學武發現,用殺人的眼神逼著許寧開門進屋才算結束了兩人的獨處。
許寧不住地跟顧寧道歉,說自己出去透氣轉丟了,迷路了,到現在才找回來。
顧寧看了看許寧,又看了看李學武,見李學武瞪大著雙眼一副“不是我”的表情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許寧把門關上以后笑嘻嘻地看著李學武,李學武則是瞪了許寧一眼,在紙上寫到“尿要特么憋爆了”
這一晚上李學武跟顧寧聊了這么多都沒寫過這么長的文字,看來憋的是相當難受。
許寧伺候著李學武方便以后便在李學武眼神的催促下躺在一邊的病床上睡覺去了。
許寧的胳膊還沒好,也是吊著手臂,但是他硬搶著要來伺候李學武,別人也不好跟他掙,所以即使累也一直堅持著,這會兒躺在床上就呼嚕著了。
這一晚李學武也是迷迷湖湖的,時睡時醒,手臂上的麻藥勁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真的疼,有的時候翻身都能疼醒了。
手臂上的疼還不算,時斷時續的夢里還不斷閃過董文文跟自己一起玩時的身影,笑臉,哭臉,嗔怒等等情緒,最后畫面停止在了上車時絕望的面如死灰
被夢驚醒后的李學武看了看窗外,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時候,再看了看躺在一邊病床的許寧,這才知道自己還在醫院里。
手臂上的疼痛不是那種持續的疼,而是像是脈搏似的,一鼓一鼓的疼,這疼痛把李學武折磨的全身都是汗水,本來就失血過多,身體很是虛弱,虛汗更是不住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