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國棟實在,到哪塊兒了先是8分錢的經濟煙點上,大哥大姐地叫著,絕不叫主家兒伸手,多臟多累自己干。
誠誠懇懇,稱分量的時候拿著秤桿子非懟到人家面前叫人家看清楚不行。
等給錢的時候,賣破爛的身邊但凡是有孩子的,準掏出一塊兒糖遞過去,言說孩子看著真好。
二孩兒則是年齡小,身子也小,騎著車子跟小孩兒飆車似的,嗓門細細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閨女呢。
這小子也是很機靈,出門前臉準花花,黑一塊白一塊的,見著誰都是一嘴的大白牙。
聽見別喊“破爛收”立馬就是一個“健齒白”的微笑過去。
收廢品的時候也不亂說話,瘦小的身子伶俐的手腳總叫人看著可憐。
有闊綽的多余的幾分錢怎么都不要了,言說這么小的孩子就出來掙命錢,以后有廢品了準找他。
最會玩兒活兒的就屬老彪子了,這貨把收廢品當副業,把玩兒當主業。
聞三兒他們現在都不吆喝了,只敲梆子,但老彪子一直吆喝著。
吆喝還不好好吆喝,非給你吆喝出高矮音兒,陰陽卷兒來。
早先四九城的菜都是菜販子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叫賣,賣針線笸籮、肉包子、藥糖的也這么叫賣。
當然了,現在不叫這么賣了,但是老彪子喜歡這個調兒啊。
倒不是老彪子想去發展這個事業,而是從小就聽說誰家誰家小媳婦兒跟哪個賣針線的勾搭上了。
誰家誰家的大姑娘讓賣布頭兒的給領跑了。
老彪子也想來一場這樣的“紅杏出墻”,走街串巷非挑有大姑娘小媳婦兒人家兒轉悠。
但這轉悠了一個月卻是轉出來的都是老太太老頭子,有耳背的還得吼上半天,弄得大姑娘小媳婦兒們更不敢出來賣廢品了。
什么叫歪打正著啊,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嘿,大姑娘吆喝不出來,倒是惹了上了年歲的老頭老太太喜歡,不因為別的,就是喜歡這個大嗓門兒。
別人吆喝這些老頭老太太聽不見,老趕不上賣廢品,這遇見老彪子算是趕上了,真叫老彪子給抄著了。
這年月哪家兒養閑人啊,都得出去奔錢去,只有這老頭兒老太太在家守著門戶。
所以啊,老彪子收的廢品反倒比聞三兒他們多,這你叫哪兒說理去。
這四個人還都是覆蓋東城,大姥則是時不時地趕著馬車去鄉下轉一圈兒。
這個時候鄉下可是少有賣廢品的,因為家家都窮,一年到頭兒能買幾回物件兒,有的廢品都被村里自己廢物利用了,哪里還會賣給收破爛的。
但這農村里終究是人多地方大不是,靠著四九城終究是要比別的地方富裕的。
不說別的,就說這雞鴨鵝毛,牲口骨頭,地里刨出來的碎銅爛鐵,這就夠大姥轉一圈收一車的。
主要是這一圈兒也不白轉,碎木頭,爛木頭疙瘩,村里不要的棒子桿兒,能裝車的都帶了回來。
西院單留出了一個空敞放這些柴火的,無論是倒座房還是李學武爸媽家,李學武后院的家,都是用的這些引柴點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