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過了搪瓷廠那檔子事兒沒人敢在面子上為難李學武,但私下里并不妨礙說些小話兒。
可今天真的坐在下面開始聽,卻是越聽越心驚。
這小子絕對不是浪得虛名啊,手里真有兩把刷子啊。
手里有兩把刷子的不止李學武,還有趙幼寬。
昨天回家這老頭兒便悶在房里重復著干了一輩子的手藝。
就連重孫子都不看了,孫子趙子來問也不敢說什么,只說有個大活兒。
這絕對是個大活兒,弄不好能把他自己送走。
昨晚更是在心里反復琢磨了那副字應該怎么個程序。
今早老彪子接的時候,趙幼寬還是皺著一副眉頭。
苦大仇深的模樣讓老彪子以為這老家伙多大的譜兒呢。
原來譜兒是挺大的,可是被李學武挖了坑以后就成了沒譜了。
老彪子得了李學武的吩咐,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這會兒這位趙師傅讓他搬啥就搬啥,倒成了鋸了嘴兒的葫蘆一般。
趙幼寬看著開車的這位,想到李學武的身份,更是覺得這種身份身邊的人嘴都不是一般的嚴實。
好么,這兩位也是互相瞎猜,都特么猜錯了。
等車進了西院兒,老彪子又跟著二爺和于麗把這套家伙事兒弄到了后院兒。
院里人還以為李學武家請了裱糊匠來糊頂棚了呢。
也沒人在意,最多在心里嘀咕幾聲李學武金貴。
這裱糊匠是老行當了,就是每年春秋兒的時候替人裱糊棚頂、窗欞、門楣等為業的匠人。
南方見不著,多流行于京城、津門、冀北、東北等地區。
京城地區民房多為老式四合院瓦房,室內天棚需用秫稭扎架吊頂,糊以素紙或彩格紙。
當然了,墻上如果沒有抹面兒刷白灰,也可以糊墻。
說句題外的,這些手藝人還兼職糊彩人紙馬,就是白事用的。
不過這個時候不讓迷信,所以沒人敢弄這個了。
一大媽站在院子里拎著個掃帚正掃著門口,正見著幾人往后面搬家伙兒事兒。
她是個不討人嫌的,看見了也不會問。
心里卻是嘀咕著,這后院的李學武可真會找人。
現在誰家干活不找個年輕小伙子,干活兒利索的。
這找了一個老頭子,能上得去梯子嘛
趙幼寬還一副高人風范呢,沒想到在這個院里他就是一糊頂棚的。
高人進了后院兒,見著那司機使了個眼色出去了,就剩下二爺和昨天見了面的小婦人。
“得了,今天就算是開工了”
趙幼寬由著于麗領著洗了手,又用自己帶來的工具讓于麗打了清水。
“二爺,咱們可說好了”
趙幼寬認真地對著葉二爺交代道“我干活兒您別伸手兒,看著就成,看了就忘了它,我這可是傳男不傳女的手藝”。
“呵呵”
葉二爺一撇嘴,道“甭占我便宜,該干嘛干嘛”。
“你以為我稀得學你的啊,回頭兒我給你看看我傳孫不傳兒的手藝”。
“嘿”
趙幼寬雖然有個好手藝,卻是一點兒高人的風范都沒有。
有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不是。
“咱這手藝當年在琉璃廠可是從這頭兒吃到那頭兒,誰家掌柜的不是求著要咱”
“好漢甭提當年勇”
葉二爺搬了圈椅放在了一邊,抬抬手示意了一下準備好的桌子。
“咱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你能再吃一口這碗飯都是老天爺憐憫了”。
“唉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