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壽命了,沒痛沒災兒的,只能等著,熬。
孝子等著,老人熬著。
什么時候老人把最后的心血熬干了,人也就走了。
李學武抱著沈國棟,放在了老彪子找來的凳子上,任由他哭著。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李學武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命太苦了,得讓他哭。
聞三兒幾人把煙掏出來互相點了,皺著眉頭站在一起商量著后事。
“壽材就用院里的木頭,讓姥爺給打一副”
老彪子叼著煙卷,這會兒臉上少有悲傷,因為還沒到時候。
沈國棟可以哭,但大家伙兒得張羅事兒。
“孝布我去買”
“嗯”
聞三兒點著頭說道“蠟燭、白紙、黃紙、香,你回去跟二爺和姥爺問問,列個單子”。
跟自己外甥說完,聞三兒又看向李學武問道“是不是得提前拿著老太太的戶口去街道所和街道去開證明”
“讓國棟去辦吧”
李學武拍了拍沈國棟的肩膀說道“去了找王主任和沈所”。
沈國棟捂著臉點了點頭,他現在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知道家里就他和奶奶相依為命,這個時候他不能倒。
“這幾天國棟就別去回收站了,小燕兒也別去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說道“飯菜三舅和彪子誰有空誰送過來”。
“知道了”
李學武說完,聞三兒幾人都應了。
這會兒沈國棟擦了擦眼淚,站起身說道“我去跟大姥和二爺說吧”。
“應該的”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應該是你去說的”。
“嗯”
沈國棟接了二孩兒遞過來的紙擦了擦眼睛和鼻子,說道“走吧,去回收站”。
因為剛哭完,沈國棟也沒進屋,由著二孩兒進屋把小燕兒叫出來交代的。
小燕兒知道這會兒自己更不能哭了,強忍著大口呼吸了幾口氣,緩和了情緒叫幾人走了。
李學武背著父親的藥箱子,帶著兄弟幾個回了回收站。
進院兒以后找了正在院里的二爺和姥爺把事情說了。
趕著說沈國棟趕著就要跪下,大姥一把給接住了,沒叫跪。
“行了,都是爺們兒”
大姥給沈國棟擦了眼淚,開始跟二爺合計著都要啥。
見著院里幾個爺們兒都聚在一起,尤其是平日里一直忙著的李學武也在,知道出了事兒。
于麗并著迪麗雅幾個也都過來聽了,見著沈國棟站在一邊便都低聲說了幾句。
西院兒最叫李學武省心的便是團結和人心。
只要有李學武在,這個回收站里的人,心都得在一塊兒。
即使剛來兩天的帕孜勒四人都覺得這個院兒好,好在哪兒也說不出。
可能是大家住在一鋪炕上,坐在一張飯桌上,吃著同一口鍋里的飯。
有了事兒大家互相支應著,扶持著,照顧著。
這邊爺們兒幾個商量完,老彪子便騎著三輪車離開了。
他有馬主任的關系,鼓搗白事的物件不麻煩。
二爺則是帶著帕孜勒等人找了拇指粗細的木條開始扎排子,也叫靈床。
老人沒了以后不能停在炕上,也不能直接放在地上,由著磚堂著,放在這種由木頭或者莊稼桿做成的排子上停靈。
這種說法也叫倒頭。
于麗這邊則是由著二爺吩咐著,等彪子回來便開始做壽衣。
大姥把代東的活計給了二爺,他則是帶著葛林去選木頭做壽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