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堂的氣氛一時有些詭異,看熱鬧的眾人都低頭吃著飯,眼睛不時瞟向那兩桌。
被李學武當借口的這個會還真不是李學武杜撰的,真有。
下午一點半,由李懷德主持,調度處、保衛處、后勤處三處一起參加的辦公會,在輔樓的會議室召開。
李懷德在會上除了跟三個處室對接了工作,也做出了階段性的工作講話。
李學武聽的很明白,李懷德要搞事兒,還是那種含含湖湖、猶猶豫豫的搞事情。
看來景玉農鼓搗出一個出頭兒的對李懷德刺激很大啊,而且上次的打擊并沒有給李懷德造成什么困擾。
這個人真是適合體制內,百折不撓,一心要往上進步的那種。
除了強調工作紀律的,還有作為工作重點的后勤系統服務要求。
按照廣義的來說,調度和保衛都算在后勤系統內,而后勤處則是人數眾多的大處室。
張國祁顯然就是那個被李懷德選為急先鋒的角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張國祁主動申請的,李學武看著老張苦澀額臉色不大像。
不過他沒什么好擔心的,李學武深知自己不可能被李懷德選為干這種活兒的。
誰都知道李學武不刺激都得找點事兒呢,要是真鼓勵他,那軋鋼廠副處級以上可能就沒人了。
一個搞后勤的,現在要學習正治,結合后勤工作搞大討論、大學習。
李學武懷疑李懷德是不是看了那本我的奮斗,他看著這套路有點兒像啊。
軋鋼廠現在大致上分為三股,廠長楊鳳山,副廠長聶成林、景玉農、鄧之望是一股,楊鳳山當之無愧的核心。
副廠長李懷德和谷維潔不太算是一股,因為他們是合作關系,還是利用中間人李學武合作的那種。
說白了就是偷偷摸摸的,有的時候李學武也覺得自己臊得慌,這不成了正治皮條客了嘛。
剩下的書記楊元松、紀監副書記薛直夫、工會熊本成三人算是個松散的力量。
楊元松是一個很隨和,也很自負的人,對于軋鋼廠的掌控講的便是調控。
那便是齊頭并進,兼容并蓄。
誰想進步都行,拿出能耐來,且不能比其他人強太多。
在李學武的任用問題上他這方面表現的尤為突出,既要給李學武職務,又要限制李學武的職權。
李懷德也是一樣,李學武就多次在李懷德的飯桌上見到楊元松。
這是不正常的,李懷德對常務副廠長虎視眈眈這誰都能看得出來。
要說沒有書記在暗地里支持,李學武可不信。
楊鳳山是廠長,當然需要權威,但軋鋼廠也需要反對的聲音,也必須需要限制楊鳳山的聲音。
這個聲音當然不能是楊元松,畢竟他是書記,如果對抗的厲害,那軋鋼廠就要受影響了。
楊元松厲害就厲害在這兒了,我不跟你對抗,但我給你培養出一個對手來。
包括暗地里支持李懷德,且不限于放縱谷維潔去跟李懷德結盟。
這么一來就有意思了,他坐山觀虎斗,一直保持著楊鳳山占上風,但有著李懷德的威脅。
那么楊鳳山就必須得到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支持,以達成正治目的。
大領導給楊鳳山講的掌控,楊鳳山學的半拉柯基,楊元松倒是學以致用了起來。
軋鋼廠無論怎么鬧,都不會超綱,都在讜委的控制之下,因為楊鳳山能左右時局不說,還有薛直夫這樣堅持讜紀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和稀泥小能手熊本成在支持他。
楊鳳山是代表讜在執行工作,那天然的這兩個人,包括谷維潔都得支持他。
李學武也是早早就看清了楊元松的這盤棋,所以才做出了拉攏谷維潔的動作。
也算是順水推舟了,不然依著他一個副處長,當這個正治皮條客風險太大。
現在李懷德又鼓起勁兒往上夠那塊兒楊元松吊起來的肉,顯然又是得了書記的刺激了。
但李學武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來,許是蜜糖吃多了,李懷德要免疫,這一次的行動摻雜了風暴的意味。
內斗要是引入外面的風潮,那可就要超出楊元松的控制范圍了。
李學武不知道楊元松知不知道李懷德這么干,他可不想蹚這趟渾水,會議一結束便催著沙器之往治安大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