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淡淡地說道:“能做就做,不能做你就多歇歇,反正一時半會也不差這個錢。”
“我是覺得可惜了——”
吳淑萍嗔道:“這框架和渠道都是咱們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這說不要就不要了?”
“知道你舍不得,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李學武怕她著急上火,將她的茶杯往她手邊讓了讓,勸慰道:“分配的政策要變了。”
“什么政策?”吳淑萍驟然聽到這個也有些模糊,她離開學校都三年了。只是頓了頓她便又明白了過來,瞪大了眼睛問道:“真的?”
“還能是假的?真的!”
李學武點頭道,“明天你看報紙就知道了,城市在校初中和高中生,全包括在內。”
他手一劃拉,示意道:“全都要去農村參加勞動教育,京城的銷售渠道要毀了。”
“這——這可真是——”
吳淑萍自然不會懷疑李學武的話,她只是震驚于這個消息,“這也太突然了。”
“不算很突然了,其實年前就有征兆。”李學武解釋道:“去年就有一批學生主動去蒙內落戶,怕是這件事給上面提供了解決66至68年中學生就業和安置的思路。”
“那——小白她——”吳淑萍睜了睜眼睛問道:“她也要去農村落戶?”
“不一定,也有可能入伍。”
李學武倒是沒避諱她,直接道出了實情,這也算是時下里年輕人最好的出路了。
吳淑萍當然理解他的話,更明白恐怕只有周小白這樣身份的年輕人才有機會選擇這條路。
“你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她目光里帶著幾分狐疑,幾分崇拜地看著他問道:“所以才敢砸鍋毀了這份生意,不怕他們賺了去?”
“我要是有生而知之的能力就好了。”
李學武輕笑著回道:“這樣也不用受這個氣,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揪出來槍斃多好。”
“凈說嚇人的話——”吳淑萍白了他一眼,而后想了想又問道:“那——順風商貿不做了,咱們在津門的攤子就撤了?”
“誰說不做了?”李學武眉毛一挑,道:“等風波過去換個名字繼續干老本行。”
——
周小白的消息并沒有疏漏。二十二號,也就是周一,報紙果然刊登了相關的內容。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確實很有必要,可全都去的話……”
卜清芳撂下報紙,見辦公桌后面坐著的秘書長正在打哈欠,挑眉問道:“您昨晚沒休息好嗎?”
“嗯,越到周末越忙。”
李學武昨晚忙了一宿,早起時精神頭就有些不足。從卜清芳進屋已經連打幾個哈欠了。
聽她如此問,自也覺得不好意思,他主動站起身拿了茶杯去門口茶柜上續了熱水。
“綜合管理部年終總結報告出來了嗎?”
“您還惦記著工作呢,沒看這個?”卜清芳抖了抖手里的報紙,介紹道:“機關里可都在討論這件事,牽扯到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誰家沒有上中學的兒女,不能說嬌生慣養吧,可也舍不得送農村吃苦受罪去。”
“還是副秘書長呢,講話注意場合嘛。”
李學武端著茶杯走回來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思想覺悟還是要講的,是不是?”
“如果在您這我都不能講真心話,那我這副秘書長真就修成彌勒佛了,只笑不張嘴。”
卜清芳一點都不避諱同他的親近關系,視線依舊在報紙上,嘴里卻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