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比較鋼城的小別墅,只對比京城家里,這處房屋顯得過于簡陋。
肉眼可見的是青色的泥土,以及裸露在外面的原木,不見一點紅磚。
是了,窮鄉僻壤,能有一處遮風擋雨的住所就算豪奢了。
只是房梁上扇動的蜘蛛網,以及不時地隨著窗縫進來的冷風呼搭的墻皮紙……屋里的任何擺設都無法引起棒梗的注意,就像小白所說的那樣,他現在是活死人。
“你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小白伸出手在棒梗的眼前晃了晃,他可盯著這小子好一會了。
目光呆滯,渙散無神,只盯著房堡,如果不是有眨眼的動作,小白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嘎了。
“哎——至于嘛——”
他長出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說道:“二嘎子是讓你攮他脖子,又不是讓你懟那人的皮炎……”
“噦——”突然地,躺在炕上的棒梗好像有了心理反應,干噦著翻起身,趴在炕沿邊上吐了起來。
昨晚到現在水米未進,他又能吐出什么來。
昨天夜里從海邊回來就是這幅活死人的模樣,連身子都是他和二嘎子幫忙洗的。
他累,二嘎子更累,可面對葛林的教訓兩人沒有一點怨言。
是二嘎子閑逗事,非激這小子,才多大啊,哪里受得了這種刺激。
葛林倒是不怕事,李學武敢讓這小子來營城長見識,一定有心理準備。
他跟賈梗沒有仇隙,完全是按計劃行事,賈梗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不過還得說一句,這胖小子做的很不錯,引蛇出洞并不算復雜的計謀,可只要好用就行了。
見識是漲了,就怕人廢了。
葛林不怕李學武說他,可怕回不了京城,棒梗他媽可不是善茬。
小小子在泥水里摔打摔打是好事,有利于成長,可沒說真在泥水里摔打啊,棒梗昨晚凍夠嗆。
一驚一嚇,別瘋了才好。
有的時候人真的很脆弱,只一個坎兒沒過去就想不開瘋掉了。
為啥讓二嘎子盯了棒梗一宿,就怕半夜里犯病跑出去。
這年月,這個氣溫,不出三天就得收尸,絕對要出大事。
所以,二嘎子已經做好再值夜班的心理準備了,誰讓他嘴欠呢。
“來,喝點水,干噦哪有玩意兒啊。”小白有些無奈地給棒梗拍著后背,苦口婆心地勸慰道:“他就是逗你玩呢,能跟你一般見識嘛。”
棒梗呆呆地由著他幫忙喝了一口水,順勢趴在了枕頭上。
小白見他如此,只能放下水碗,抱著他的上半身讓他重新躺下。
人的一生總得遇到幾次挫折,也就是俗話中的坎兒。
這道坎過去了,未來再遇到這樣的難題也不用畏懼。
這道坎過不去,那這個人就廢了,一遇到困難就退縮,沒有一點出息了。
他不知道賈梗的出身如何,只知道這胖小子是從鋼城來的。
小白沒去過鋼城,去奉城都是第一次,要不是有葛林帶著,或許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座大山。
“瞧瞧,嘎子爬半夜給你找回來的,是你那把叉子不?”
小白見他依舊癡呆的表情,伸手拿了他枕頭邊上已經洗干凈的刮子遞到了棒梗的眼前,那皮套干干凈凈。
京城頑主的標配,刮子一般會用自行車大梁,或者是粗鋼筋來打制。
只有棒梗另類,他從廢料堆里找了車間里留出來的合金管,央求青工用鍛造錘給他砸出來的高配刮子。
這玩意兒一看就是好東西,棒梗整日里擺弄,還用皮革給把手編了把套,捏在手里更有質感。
只是這個時候棒梗已經想不起來他的寶貝了,腦子里不斷回放的是昨晚他攮人的畫面。
“別太脆弱了,又沒攮上。”
小白見他依舊不說話,放下手里的刮子講道:“葛林仔細著呢。”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