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后世相比,這個年代堵的不是汽車,而是自行車。
車窗外是擁擠的自行車大軍,一眼望過去只有單調的幾種顏色。
六九年就要過去了,人們的穿著依舊是藍、綠、黑這么幾種。
如果是在夏天,愛美大膽的姑娘們或許還會給炎熱增添白色和粉色的主題,但在初秋,寒氣已至,美麗也凍人啊。
來鋼城工作已經快十個月了,他似乎還沒適應這個城市,也不像生活在這個城市里的人。
重工業城市獨有的空氣污染被說成了工業的象征,但在李學武的眼里卻是冬日里無法抵擋的塵霾。
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就算得了呼吸道疾病也是驕傲和自豪的吧。
“是哪里的姑娘?”
車內沉默了半晌,于喆是不想說話,張恩遠是不敢打擾他。
就連今天的早匯報都沒能找到機會開口,還是李學武打破了沉默。
張恩遠有著非常謹慎的性格,輕易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太多的。
能主動關心于喆也是代表辦公室,以副主任的身份強調組織紀律,就算于喆是他的秘書。
這是一種認真負責的態度,他口中的孫主任就是冶金廠辦公室主任孫佳,也是張恩遠和于喆的主管領導。
雖然張恩遠在工業領導小組辦公室擔任副主任的職務,但他的本職工作還是李學武的秘書。
孫佳有著比廖金會更嚴肅的工作作風,是長時間沉寂得到的鍛煉。
李學武從未批評過他的工作,更不會糾正他的工作作風。
孫佳與他的關系并不親近,雖然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能追溯到他擔任保衛科科長的時候。
不遠不近,中正恭直,可謂是繼李學武之后,給散漫成性的冶金廠機關樹立了一個榜樣。
無論于喆的假期是誰給批的,或是以什么樣的理由,孫佳站出來強調和關心都是應該的。
張恩遠只不過用含蓄的語氣和方式提醒了于喆,要想干工作就好好干,不相干早點滾蛋。
連感情生活都到了需要組織關心的地步,那這個人得多完蛋啊。
于喆也知道好賴話,他聽懂了張恩遠話音背后的含義。
再聽到李學武的關心,便也就坦然地介紹道:“我們村里的。”
“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李學武淺淺地一笑,道:“是媒人介紹的,還是你爸張羅的?”
“我姐張羅的,她小學同學的親妹妹。”于喆解釋過后也有些尷尬,補充道:“以前我沒接觸過她。”
“怎么相中你的?”
李學武好笑地問道:“是你姐給你做的擔保,還是你爹下血本了?”
“都有吧,我爸彩禮沒少給。”
于喆笑了笑,說道:“我姐跟她姐聊了兩次,就這么訂下了。”
“這就算緣分了,對吧?”
張恩遠也笑著打趣道:“一個村里的多好,回家看父母和丈人丈母娘都方便,不用兩頭跑了。”
“什么時候辦事情?”
李學武關心地問道:“你們父母有沒有討論過你倆將來在哪生活?”
“如果不想兩地分居,我就安排你回集團工作,別影響了感情。”
“沒有,還沒談到這呢。”
于喆急忙解釋道:“我姐跟我說過了,就算辦事情也得明年了。”
“嗯,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情上點心,別再像以前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