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鄂倫岱福晉就要回京了,國公府里的仆婦、家丁們忙的熱火朝天,一角一縫的,不敢有半點兒灰塵。
鄂倫岱帶著作男兒打扮的佟妙安,坐在酒樓二樓包廂里,窗戶開著,一眼能看到街道上的熙熙攘攘。
冷盤熱菜共八大碟,一碗翡翠白玉羹,噴香撲鼻。
佟妙安吃了一塊胭脂鵝脯,眼睛一亮。
“阿瑪,這道菜好吃,您多吃點兒。”佟妙安道。
鄂倫岱道“歲歲真孝順。阿瑪不愛吃甜的,這道菜是給你點的。”
“那阿瑪多吃點兒大肘子。”佟妙安道。
“老爺、少爺們菩薩心腸,小女子家在京郊,只有一老父,久病臥床,前兒病亡。家中已無銀錢,連一口薄棺也拿不出。小女子愿賣了自身,拿了賣身錢,為父親下葬。往后,主家要打要罵,小女子無有二話。”
嚶嚶婉轉的聲音,聽不出多少悲傷,倒是語調咬字頗為勾人。
鄂倫岱是什么人,他倒是沒去過花街柳巷,但是見的聽的骯臟事兒,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越是雕梁畫棟的地方,越是藏污納垢,其間齷齪,不為外人道。
鄂倫岱黑著臉,嚯的一下起身“外頭風大,趕緊把窗戶關嚴實了,免得讓灰塵沙子吹到飯菜里去。”
佟妙安吃著糖醋蝦球,酸甜可口的滋味,美的她筷子在桌上動的飛快。
“阿瑪,別關窗戶啊,歲歲還想聽呢。”佟妙安道。
鄂倫岱沒想到女兒竟聽到了那不入耳的話,他憋著氣想發火,又怕嚇到女兒。
“歲歲,那不是個好人。你別聽她說的可憐,柔柔弱弱的,又有孝心,實則心里打量的是攀高枝兒的骯臟事。你年紀小,咱們不聽著不干不凈的話啊。”鄂倫岱道。
佟妙安給鄂倫岱舀了半碗湯,伸著胳膊費力遞到鄂倫岱面前。
“阿瑪喝湯清清心火,不氣不氣啊。”佟妙安道。
鄂倫岱感動的老淚縱橫,一時顧不上大街上的事兒,三下五除二的把半碗湯,哐哐喝完。
“這真是阿瑪喝過最好喝的翡翠白玉湯。”鄂倫岱感慨道。
“你去給酒樓的廚子,賞二兩銀子。順道下去讓酒樓把人給趕了。披麻戴孝的在酒樓門口哭喪,掌柜的今兒是不想做生意了嗎晦氣。”鄂倫岱吩咐自己小廝道。
“阿瑪,不著急。歲歲不會上當的。若那姑娘當真因為走投無路,有賣身葬父的心思,自己去牙行找人牙子賣了就好。京城哪怕是普通人家,要買仆從下人,都要去牙行選人,沒有在路邊隨便買一個的道理。”
“且她相貌好,簽個活契,請主家預支兩個月的銀兩,怎么都夠給家中逝者備好薄棺和葬禮了。”
佟妙安說的頭頭是道,鄂倫岱越聽眼睛越亮。
瞧,這就是他閨女呢,多棒人情事故,樣樣皆通。年紀小小就如此精明,不好糊弄。
“就是這個道理。既然歲歲不會被蒙騙,那就當看個戲下飯吧。還能省了給唱戲班子的打賞錢。”鄂倫岱道。
“喲,這就來了一串冤大頭。老的老,小的小,還拖家帶口的。真是一家子都是個糊涂蟲,被戴孝的一身俏給迷住了心。歲歲你坐這邊來看,看的更清楚些。”鄂倫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