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一直牽著自己的觸手,一副離不開祂的樣子,祂早就忍不住將他吃掉了。
看著酒疏溫柔牽著自己觸手的手指,祂如此想道。
然后下一秒,情人的手指松開了。
還將原本纏繞在身上的每根觸手都移開,帶走了那些濕滑表面上殘余的體溫。
“”
剎那間,蔓延在走廊上的液體眼珠們全都開始了頻繁的晃動,極度的震驚中摻雜著自己都不知曉的委屈。
“諾曼,停下來吧,我不想看到你們自相殘殺。”
情人柔和的聲音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聽著這道聲音,黑色諾曼原本就龐大膨脹的身體頓時變得更加膨脹駭人了,擁擠在這個狹小的走廊里。
墻壁上無數只漆黑空洞的眼珠都顫抖地看著離開自己,走向另一個諾曼的酒疏。
祂瘋狂的思緒似乎也變得更加混亂。
祂怎么可能聽一個弱小人類的話
祂憎惡著一切活物,一切人類,一切吵鬧的東西。
祂不會聽任何人的話,自從死亡之后,祂就注定了瘋狂,注定了肆無忌憚
尤其是這個人類還松開了握著自己的手,松開了那只柔軟溫暖的手
祂絕對不會停下。
祂要吃掉那個奪走情人注意力的灰白色丑東西,將一切都掠奪回來,一切祂該擁有的東西
吃掉所有讓祂煩躁不安的存在
啪嗒啪嗒
漆黑色的龐然大物原本張牙舞爪的觸手們全都摔落到了地板上,發出落寞的聲響。
就連那些猙獰張大的嘴巴也都緩緩合攏,只翕合著發出一些細碎的無機質聲音。
原本顯得冰冷的音調在此刻竟有些像一只被訓斥了的大型犬,委屈巴巴地怯懦著,不敢輕舉妄動。
只能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哀鳴。
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寵溺著自己的主人走向另一個自己,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就好像回到了死亡之前的那段時光,祂孤身一人,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愛他,沒有人在意他。
也永遠都不會有人愛祂。
“別哭了,好了,我一直在找你,沒有不要你。”
黑色諾曼的對面,酒疏抱著一大團不斷往外滲水的半透明物質,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一樣。
有些無奈地輕聲安慰著,不時還輕吻幾下,任由那些濕滑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衣衫鬢角。
我的
嗚嗚
諾曼發出人類無法聽見的窸窣聲響,下意識地用無數根觸手抱緊懷中的愛人,不愿松開分毫。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祂沒有料到愛人會對另一個自己如此溫柔。
難道祂不是愛人的最愛嗎
諾曼一向是對自己的丑陋感到自卑的,祂確實蒼老丑陋一無是處,根本配不上自己年輕美麗的愛人。
但是祂覺得另一個自己更加丑陋。
愛人怎么也不該離開自己,愛上另一個自己的。
諾曼不明白,祂也不想明白。
祂只敢躲在愛人懷里,貪戀著失而復得的溫暖,甚至不敢問酒疏為什么要對那個黑色的自己如此溫柔。
也不敢問酒疏是不是已經移情別戀。
就像之前那些愚蠢的人類所說的那樣,愛上了另一個世界未來的自己。
仿佛只要不問,就能將這令人眷戀的溫存保留的更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