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要籌措語言,像之前計劃的那樣,說厲鬼先動的手,將一切責任推到厲鬼身上。
可看著酒疏那雙剔透平靜的眼睛,它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在酒疏面前撒謊。
它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如果撒謊了,它跟那個傷害過愛人的厲鬼又有什么兩樣
同樣傷了神父的心。
蠱銀顫了顫嘴唇,臉上笑容比哭還難看。
它半跪在酒疏面前,想要對愛人的道歉,卻從愛人漂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如今滿身鮮血的模樣。
蠱銀此時慘白的臉上還殘留著被噴濺上的血跡,身上特意換的深色長袖上衣上也暈染著大片血色。
活脫脫一副殺人狂的模樣。
這種樣子,縱然再放低姿態,也難免帶著之前未散的惡劣殺意。
它連忙慌張擦拭著臉頰,卻發現自己手上也滿是血跡,怎么也擦不干凈。
便只能愈發倉皇起來“親愛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你受傷了。”
“所以才會一時沖動,對不起,我錯了,再也不會了,原諒我好不好”
蠱銀露出哀求的神情,想要像往常一樣抓住酒疏的手祈求原諒。
卻發現酒疏一直沒有放開懷中的厲鬼,那副偏愛的姿態讓蠱銀的臉色不禁更白了幾分,停頓了好一會兒,沒有說什么便安分地收回了手。
蠱銀確實一直都很在意厲鬼曾試圖傷害神父的事情,那時的厲鬼對神父可謂是肆無忌憚,毫不顧忌神父只是個脆弱的人類之軀,每次想起來都令它恨得咬牙切齒。
更何況作為同一個靈魂,它是能夠感知到厲鬼的想法的。
尤其是那些想要將神父抽筋拔骨的惡念。
那些只是想一想都會讓它發瘋的念頭至今仍令它感到暴躁難安。
它越是幸福,就越是會想,如果當初沒有變得強大起來,任由厲鬼傷害神父,或許那些念頭真的會變成現實。
它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神父了。
這種不安只有厲鬼徹底消失才能消弭掉。
聽了蠱銀的道歉,酒疏卻沒多少表示,繼續看著它問道“只有這一個理由嗎”
蠱銀聞言,表情變得不太自然,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還有嫉妒。”
“對不起,我不該嫉妒的。”蠱銀的聲音沮喪極了。
蠱銀不想在心愛的神父面前表現得太小氣的,因為它知道太容易吃醋的丈夫總是不受歡迎的,留不住愛人的心。
可是直覺告訴蠱銀,不能再撒謊了。
蠱銀也不想繼續撒謊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不該對愛人撒謊的,這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該做的事情。
它只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它不想看到神父偏愛厲鬼的樣子了,可卻不得不面對這種偏愛。
歸根結底,它對厲鬼的怨恨是害怕厲鬼再次傷害神父。
也害怕祂會奪走神父。
以至于變得面目全非,變得會在愛人面前撒謊。
“是我太害怕失去親愛的對不起”
蠱銀低著頭,長發披在肩頭讓人無法看到它的表情,只隱約看見有淚水滴落在了地板上,與血水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