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酒疏抱在懷中的時候,厲鬼就已經聽到了酒疏的那番話,明白在酒疏眼中自己與蠱銀同等重要。
祂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所以當真的確認酒疏同樣對自己有著感情之后,厲鬼再也忍不住心中洶涌的情緒,控制不住地落淚。
連祂自己都覺得自己犯下的錯事不可原諒,神父卻原諒了,還說愛祂。
一時間,之前所有的絕望和愛意都難以壓抑了,只能通過哭泣顯露出來。
手指還依然勾著酒疏的袖口,絲毫不敢松開,害怕這真的是一個美好的幻覺。
酒疏并未阻止厲鬼哭泣,而是安靜地陪在祂身邊,繼續替祂處理傷口。
讓祂能更順利地恢復身體。
經此一遭,厲鬼變得好說話多了,比起最初那副瘋狂失去理智,肆無忌憚的樣子,現在的厲鬼溫順如綿羊一般,酒疏自然也不會對其過多冷漠。
他的目的一直都是讓懲戒對象不再分裂,而不是真的無法原諒厲鬼之前的所作所為。
當然,酒疏最初確實有幾分介意,畢竟沒人能夠完全不在意另一半對自己態度惡劣。
只是酒疏并非一個斤斤計較的人,他知道厲鬼的狂妄肆意只是被死后的怨氣折磨得失去了理智,過度憎恨活人導致的罷了,并非出自本心。
加之目睹了厲鬼這般凄慘的境況,那幾分在意早已消散。
現在更多的是對二者融合的顧慮。
酒疏垂眸,給厲鬼的傷口纏繞又一層繃帶。
因為幾乎被蠱銀削成了人棍的緣故,厲鬼的傷口剖面特別大,繃帶幾乎要用完了,還只是包扎了一半,傷口處不斷生長的肉芽被包裹在繃帶中蠕動。
與酒疏白皙漂亮的手指相比,繃帶下的這副身體看上去丑陋且詭異。
厲鬼似乎也如此覺得,身體恢復的速度不知不覺間快了一些,至少將那些丑陋的被劈砍的痕跡抹去了,只剩下蒼白完好的皮膚。
只有肢體還依然殘缺著,被酒疏輕輕裹上繃帶。
房間里一時間只剩下酒疏包扎傷口時的沙沙聲。
等到繃帶用盡了的時候,酒疏身側遞過來新的紗布。
他看向身后的蠱銀,道了聲謝后便繼續動作。
蠱銀一直站在酒疏身后。
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心愛的神父與另一個自己親近,現在還主動遞來了紗布,似乎真的已經學會了寬容,學會了不再嫉妒。
畢竟剛剛被愛人親眼目睹了那樣殘忍的場景,惹得愛人生氣,蠱銀動作間仍然帶著小心翼翼,生怕會再次惹得酒疏不開心。
厲鬼逐漸止住了淚水,祂一直在癡癡看著神父,直到現在才將目光動了動,看向了蠱銀。
高大,蒼白,正低垂著頭安靜看著神父。
外表看上去溫順極了,即使是在察覺到厲鬼的目光后也并未抬眼看祂。
厲鬼收回視線,也不再看它。
兩個之前還恨不得將彼此分尸的鬼魂此時在酒疏面前都沉默乖巧的過分。
酒疏像是察覺到什么似的,開口道“這次的事到此為止,你們兩個都不要再有下次。”
兩個懲戒對象你來我往的分尸彼此,已經明顯是殺紅了眼的程度,酒疏心知肚明二者之間的暗流。
但他不希望這暗流繼續下去。
聽到酒疏的話,蠱銀背在身后的手指顫了顫,剛要開口應是,便被厲鬼虛弱的聲音搶了先。
“我明白的,只要酒疏你愿意讓我留在身邊就足夠了,我會很乖的,酒疏。”厲鬼的聲音沙啞,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語氣卻顯的很卑微。
對于厲鬼來說確實如此,祂有著比蠱銀更加悲慘的經歷,經受過更多的苦痛,自然也更加珍惜這從未有過的幸福。
比起生前與死后那漫長幾十年的痛苦,現在能夠被心愛的人原諒,接受了愛意,還被親切地握著手,已經是厲鬼從來不敢妄想的幸福了。
尤其是祂在此之前還表現的那么差勁,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活該被分尸的程度,祂最害怕遭到酒疏再一次的厭惡。
表現得也格外殷勤。
所以無所謂內心真正的想法,至少現在的厲鬼表現得無比順從。
無論是嫉妒還是怨恨都無所謂,只要酒疏不再像之前那樣死去,就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