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知行來到主峰時。
主峰大殿內空無一人,唯有陳道衍獨自坐在冰冷石座上,輕輕揉捏著眉心,神情有些疲憊。
絕大部分的時間,陳道衍都是獨自坐在冰冷石座上,冷冷清清,望著整個紫薇山。
“爺爺。”
陳知行緩步走近,低聲喊了一句。
“你回來了。”
陳道衍睜開雙眸朝著陳知行看去,然后在臉上擠出了一抹欣慰笑容,點了點頭道
“這次你做的不錯,對待背叛者,就該這般處理。”
顯然。
他已經得知了陳知行在礦脈的表現。
“剛才負責看守山門的說,爺爺有要事找我,什么事情”陳知行坐到了陳道衍的旁邊,笑著開口問道。
“嗯,你看看這個。”
陳道衍點了點頭,從袖口里取出一張信封,遞給陳知行道“這是在鄭合的尸體上搜到的。”
“哦”
陳知行雙眼一瞇,打開信封看去。
片刻之后。
陳知行將信封遞給陳道衍,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開口道“這是青州孟家給鄭家的”
“沒錯。”
陳道衍臉色變得從未有過的冷峻。
陳知行亦是狹長雙眸漸漸瞇起。
這封信里的內容很簡單,大抵意思就是鄭家暗地里投靠孟家,成為孟家的附屬家族,然后幫助孟家監控陳家的礦脈,以及隨時配合孟家行動,進犯陳家
也就是說,哪怕沒有許凡那個導火索,鄭家反叛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而且,若沒有許凡之事,紫薇陳家或許也不會發現鄭家有不軌之心
說不定到時候鄭家對紫薇陳家造成的麻煩,會更大
“爺爺,伱打算怎么做”陳知行問道。
孟家與陳家的關系向來敵對,早在數千年前便有過摩擦。
不過隨著兩邊的長生境都消失之后,一些爭端也就慢慢都停止了下來。
除了陳知行幼年時候,那孟冬春前來襲殺陳天良,結果慘死于陳天良之手外。
這些年來,兩邊家族的關系雖是冰點,但也一直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而這一次,已是孟家第二次對陳知行出手
“知行,爺爺我在年少的時候,也曾千金買醉,輕狂放肆,行起事來從不考慮后果,膽大妄為,只求一個念頭通達,無拘無束。”
陳道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頭看向遠方,眼神變得異常柔和,似回想起了一些令他如今想來,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畫面。
“那時候的我,做了很多很多錯事,因此給陳家造成了很多很多麻煩,甚至讓陳家直到如今,在外界風評都不是甚好。”
“直到后來,我做了這家主之位,一坐便是數百年。”
“當上家主之后啊,想的事情便多了,不管做什么事,仿佛總有無數個無形的框架,死死束縛著你,做什么都先得考慮考慮后果,顧慮顧慮大局。”
“慢慢的,越來越瞻前顧后,前懼狼后畏虎,仿佛自己都變得不認識自己了,有時候自己都忍不住在想,以前的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害,這人老了,肩上的擔子重了,仿佛心氣也跟著一起丟了。”
陳道衍臉上帶起笑容,收回目光。
他側頭看向陳知行,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猙獰冷厲。
一股極度危險的恐怖氣息,不自覺的從陳道衍身上散發而出。
“我本不想惹是生非,只要我們陳家能夠安安穩穩的發展,那么一切都無所謂。”
“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喜歡三番兩次的跳出來,不斷試探我的底線”
“他們覺得我老了,覺得我不中用了,想要大著膽子把我拉下馬來,踩到腳底下了”
陳知行心神微微一震,眼前這位坐鎮陳家數百年,未曾出手了數百年,甚至幾乎未曾離開過紫薇山的家主陳道衍,是真的怒了
“有些氣,我已經憋了幾百年,有些人,我也已經忍了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