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唐植桐一抹嘴,提出了告辭。
張家只有兩張床,長輩一張,張承平夫婦一張,如果自己在這邊住下的話,就得重新分配,爺仨擠一張床。
唐植桐不是不樂意擠,主要是因為沒吃飽,得找由頭出去給自己填飽肚子。
“這哪行?大晚上的看不清,在這住一宿再回去。”張永祥第一個不樂意,外甥過來一趟,自己沒管飯,再不管睡的話,得讓妹妹戳自己脊梁骨了。
“大舅,今晚有月亮,能看清路。我也不是回家,而是去公社,已經跟人家約好了,今晚還有材料要整理。”唐植桐把“公事”搬了出來,眼下這個年代,很多人無法拒絕這樣的理由。
“那……讓小平送送你。”果然,張承平猶豫了,不過還是不放心。
“不用,我晚上能看得清,騎上自行車沒一會就到了,小平哥再回來不光耽誤工夫,我也不放心。就這么定了。”唐植桐給自己安排的很周到,一點都不想給張承平給自己送行的機會,能少走兩步,肚子里的大鍋飯就能多撐些時候……
不過說歸說,張家該送的還得送。
在唐植桐好說歹說的相勸下,一家人止步于大門外的胡同口。
自打一出門,張承平就有意識的去扶著張永祥,再看看大舅伸著手朝前摸索的模樣,唐植桐嘆了口氣,大舅這是夜盲癥啊!
不過好在夜盲癥只是晚上看不清,并不致命,所以唐植桐走時并沒有多少擔憂。
借著月光,唐植桐騎著自行車順著并不平坦的鄉間小路緩緩前行,方向不是公社,而是下一個有赤腳醫生在的生產隊。
這一片多山,路兩側有著稀稀拉拉的麥田,但此時已經沒有了民兵看守。
唐植桐估計這也許是因為夜盲癥的緣故,看守的人不一定能及時發現周圍的情況,想偷糧食的人也不一定能找準麥田……
往西騎了二十來分鐘,就進了山,山上的樹稀稀拉拉的,偶爾能傳來夜貓子咕咕嚕嚕的叫聲,聽著有些瘆人。
這個時間點的山路,也不虞有行人出沒,碰到上坡,唐植桐索性將自行車薅進空間,自己步行爬上去,到了下坡再把自行車薅出來,以便節省腳力。
進了山,唐植桐反而安心起來,就現在這種饑餓情況,民兵和獵人早就扛著槍犁過好幾遍了,別說什么野豬、狼,恐怕就連兔子也沒有幾只。
唐植桐走了一會,駐足觀察一下,肉眼可及范圍內沒有農田、梯田,也就意味著這附近沒有生產隊,沒有生產隊也就意味著沒有住戶,正適合在此安營扎寨!
說干就干,穩妥起見,唐植桐避開山路,往山坡上爬了三四十米的樣子,選了塊風水寶地用外掛將地面平整一下,然后把之前做的小木屋薅了出來。
位置不錯,視野開闊,但也容易暴露,不過沒有辦法,經過前年煉鋼,再加上附近農民因冬季取暖進山砍柴導致山上沒有多少樹。
前后不過三五分鐘就直奔整齊,唐植桐拍拍手,仿佛真的辛苦勞作了一番似的。
自打做這個小木屋起,他就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在四九城的地界上用到。
進屋點上蠟燭,洗把手,唐植桐先就著窩頭和豬頭肉好好犒勞了一下自己的五臟廟,然后直接燒鍋煮了一大鍋京西稻。
這次出門帶的干糧不多,今兒見識了生產隊的大鍋飯,唐植桐就絕了跟著社員同吃同住的心思,一來不給公社、生產隊添麻煩,二來也不為難自己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