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漫蒼左等右等,等不來唐植桐的人,只能給他往單位打了個電話,那邊卻唐科長外出了,等他回來再給回電話。
這一等就是大半天。
谷漫蒼不敢錯過電話,索性直接出了攤兒,一邊給同學們免費理發,一邊等著宿管那邊的電話響起。
等啊等,每當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谷漫蒼的手都會哆嗦一下,推子不在頭上還好,一旦推子在頭上,谷漫蒼的這一哆嗦都會伴隨著理發同學的慘叫。
夾毛的那種感覺不亞于用蜜蠟褪毛,誰遭受過誰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每當此時,谷漫蒼都會忙不迭的跟同學道歉,但下次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還會下意識的哆嗦,無它,只因為這些糧食對他家來太重要了。
又一次電話鈴響起,谷漫蒼手中的推子正好沒有下,成功避免了一次慘叫。
“谷,電話。”宿管大爺接起電話聽了一聲,探出頭來朝谷漫蒼招手。
“來了!”谷漫蒼喜出望外,放下手里的推子和梳子就跑了過去,都沒來得及連跟理了一半頭發的同學打聲招呼。
接完電話,谷漫蒼的心終于踏實了,掏錢付電話費的時候,卻被宿管大爺攔下了:“行了,不收你錢,白讓你幫我理那么多次發,這回我請。”
谷漫蒼在三舍免費理發時間長了,宿管大爺對他很熟悉,并在他手底下理過好幾次發。
追求形象的大學生在乎發型,宿管大爺可不在乎。
甭管是誰,谷漫蒼一律不收費,宿管大爺對這種吃苦耐勞、踏實肯干的學生印象尤其好,若是自己有閨女的話,不準還會招他做女婿。
接了電話回來,谷漫蒼才跟理發的同學道歉,這會心情也好了,手下動作麻利,電話再響起的時候也沒有發生夾頭發的慘劇。
電話是唐植桐打來的。
走到胡同口,聽幾個放學回家的學生聊期末考試,唐植桐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啥,光跟谷漫蒼約定給他糧食,承諾送他上車了,沒約好怎么給他糧食,如何送他上車。
唐植桐在胡同口給男生三舍打了個電話,沒成想谷漫蒼正在跟前,電話內容很簡單,確定了一下谷漫蒼回家的車次,正好是押運科蹭車的那趟,讓他中午自行帶著行李到押運處,剩下的自己安排。
掛了電話,回到家,北風又緊了幾分。
張桂芳正在院子里忙活著用木棍加固果類蔬菜的秧苗,尤其是西紅柿、茄子、辣椒,風稍微大一點就能刮倒。
看到兒子回來,張桂芳立馬吩咐道:“桉子,這天像是要下雨,我騰不出手,你收拾一下做飯。”
“好嘞,媽。福利院的同志過來了嗎?”涼爽的天氣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唐植桐將挎包取下來,打算先回廂房換上自己的居家神器——滿是窟窿眼的跨欄背心。
“沒到晌午就來了,還帶了奶粉和奶瓶,在咱家喂了一頓才抱走,臨走前給我了通福利院的政策。我聽著比咱老百姓養孩子都精細。”張桂芳一聽這茬,臉上就有了笑容,被父母扔掉的孩子本來就可憐,自己兒子給找了個好去處,她心里也踏實。
“那就好,今晚吃什么菜?”唐植桐也跟著笑,在心里默默給苗琴點了個贊,是個干事麻利的人。
“吃茄子吧。”張桂芳的眼神在了茄子上,每一棵上都掛著三四個茄子,不敢多留,多了都不長個兒,都是隨吃隨摘,然后再讓花坐果。
“好嘞!我先進屋換身衣服。”唐植桐利索的答應下來,等換好跨欄背心再出來挑茄子。
“你先等等,今天轉正了嗎?”張桂芳把兒子喊住,這不僅是兒子的人生大事,也是自家的大事。
“轉了,您放心吧。”唐植桐笑笑,讓母親安心,其實轉正沒有那么快,還得憑著會議記錄上會,不過接下來就是個過場,真正的轉正日期還是按7月1日開始算。
回屋換上窟窿眼比心眼子都多的跨欄背心,唐植桐出來挑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