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脫下鞋底子,在椅子上猛地拍打。
“吵吵什么,今天小妹有事情跟咱們商量,你們兩個在這里唱大戲,是給誰看的”
大哥在劉家素來有威嚴,算是半個當家人。
三嫂子耷拉著頭不吭聲了。
大嫂子低著頭小聲嘟囔“只敢兇自家婆娘,狗日的男人”
“啪”
話音剛落,沾滿泥土的圓口布鞋,就飛到了她的腦袋上。
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鞋底的泥土四散落在地上。
大嫂子再也不敢吭聲了。
老老實實的站起身將鞋子撿過去,扔在大哥的跟前。
這雙鞋子的鞋底子和鞋面花了十五個雞蛋,要是丟了,大嫂子得心疼得半夜都睡不著覺。
這時候。
一直蹲在桌子前,縫衣服的劉嵐娘放下針線,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投向大哥
“老大,你跟你死鬼老爹學的這臭脾氣,什么時間能改改。
哪有男人這么吼自家女人的
大芳在沒出嫁前,那也是人家的閨女。
要是別人跟你一樣吼小蘭大哥的女兒,你能高興”
“娘,我這不是著急嘛”大哥撓撓頭訕笑。
大嫂從椅子上站起來,挪到火炕上,嘟嘴道“娘,你不知道,你兒子可兇了。”
“好好好,大芳啊,以后他要是再吼你,你就來找娘,娘給你做主。”
大嫂就像是一個剛結婚的小媳婦,對著大哥做了個鬼臉,大哥坐在椅子上憨笑。
三嫂和二嫂都心中一嘆。
這老太太別看年紀大了,還真是家里的定海神針。
屋內的氣氛頓時緩和起來。
劉嵐娘拍拍大嫂的胳膊,臉色一正,扭頭看向劉嵐“閨女,你三個哥哥都在,我也在,有什么事情,你就說出來吧,咱們一家人合計合計。”
劉嵐娘雖住在小兒子家,最牽掛的還是這個苦命的閨女。
那短命的周朝先,只給劉嵐留下了兩個兒子,年紀輕輕就死了。
偏偏她這小女兒還長得如花似玉,性子也有點
貧窮的漂亮也是一種罪過。
劉嵐娘是從解放前走過來的,見過太多的悲劇。
劉嵐放下海濤,讓他跟海龍到門口跟三哥的兩個孩子玩,站起身“娘,我們軋鋼廠里有個名叫許大茂的放映員,他想”
劉嵐將許大茂想跟她結婚的事情講了一遍。
當然,許大茂不孕不育的情況,被她隱瞞了下來。
劉嵐娘眼睛瞇起,沒有立刻吭聲,反倒是三嫂子來了精神“小妹,放映員就是放電影的
那些人可是老神氣了,每次咱們村子里放電影,村長都得好煙好酒的招呼。”
大哥表示支持“這是好事啊,關鍵是那個叫許大茂的,還沒有結過婚。
咱小妹是占便宜了。
你結了婚,海龍和海濤就有了爹了。”
海龍和海濤聽到爹,齊齊扔下坷垃蛋,轉過身跑過來。
海龍“娘,你不是告訴過我們,爹躺在地下睡覺嗎”
海濤“是啊,你說等我們長大了,爹就醒了。”
劉嵐這才想起來,跟許大茂結婚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兩個孩子。
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臉蛋,笑道“娘給你們找個新爹,怎么樣”
兩個孩子齊齊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