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點點金光遍灑京城大地。
當被晚霞浸染的天空漸漸淡去時,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汽笛聲,列車帶著沉重的黑色從遠處駛來。
前門機務段物資科的同志和煤場的領導聽到聲音,都快步迎了出來。
“是運煤車回來了”
“太好了,總算是趕上了。”
也難怪他們會如此緊張。
煤場內儲存的優質精煤幾乎見底了。
跨國列車還能夠用一等煤湊合。
但是專列呢
要是不能按時給專列添加精煤。
不用上級批評,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主動寫檢查。
嗚嗚嗚狂吃,狂吃,狂吃
列車的駕駛室里。
李愛國拉響汽笛,緩了制動閥,枕木上那個千噸巨獸鋼鐵巨獸就這樣慢慢歇息下來了。
當列車停穩的那一刻,李愛國總算是松了口氣。
喊上閻解成,劉清泉和老鄭從火車里跳下去。
他撣了撣褲腳上的草,忽然記起什么,返身回到車上,下來的時候,頭上多了頂帽子。
運煤列車司機梁培國從后面跑了上來,重重的在李愛國的肩膀上拍了拍。
“不愧是咱們機務段的先進司機,這車開得是又快又穩。”
開救援車跟開一般的列車可不一樣。
因為掛載車頭的關系,難度很高。
說著話,梁培國拿出搪瓷缸子,讓副司機在里面倒上開水,雙手捧著遞給李愛國。
“來,李司機,整一口。”
這是獨屬于前門機務段司機之間的感謝方式。
李愛國也沒有拒絕,接過搪瓷缸子,頓頓頓的喝下了肚里。
擦擦嘴角,正準備回到機務段里面復命。
看到煤場的領導已經開始指揮裝卸工們卸煤,李愛國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這年代沒有專業的卸煤機械,要將煤炭從車皮里扒拉下來,全部需要依靠人工。
參加卸煤工作的,除了專業的卸煤工外,還有機務段工人的家屬。
一幫婦女同志跟男同志一樣,爬到了三米多高的車皮上,又臟又累不說,還十分的危險。
這還是李愛國第一次來到煤場。
走到一位計數員旁邊,散出一根煙,笑道“同志,你們平日里都是這么搞的不危險嗎”
那計數員本來正在統計參與卸煤的工人名字,被打斷了,下意識想發火。
待看清楚是李愛國時,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雙手接過煙。
無奈的嘆口氣,指了指車頂上的一群女同志。
“能不危險嗎瞅見那個最虎的沒,她是燕子娘,前陣子才從車廂上面摔下來,摔斷了胳膊,足足在家里躺了兩個月。”
此時,燕子娘拼了命的拿耙子往下面摟煤。
似乎是怕值班員覺得她干活慢,下次有活計的時候,不再喊她。
值班員見燕子娘好腳蹬在車幫上,身子打著搖晃,好幾次出言提醒。
“你啊,慢點慢點,咱們安全第一。”
“沒事嘞,俺招呼著呢”燕子娘都不以為然。
值班員也是無奈。
運煤司機長梁培國見李愛國對煤場有興趣,湊過來說道“摔斷胳膊還算是輕的,就怕頭著地,倒栽下來。
咱們前門機務段,哪年不得摔死摔殘幾個。”
計數員點頭“是啊,可是那個年代孩子多,為了生活就得干。”
夕陽灑落在那幫子婦女同志身上,汗水拋灑在空中,閃爍出灼灼金光。
如果有宣傳科的宣傳員來這里采風,肯定繪制出一副熱愛勞動的絕美宣傳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