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還給管事大爺出示了紅星公社的介紹信,這條線索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不過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介紹信很可能是偽造的。”
“平日里他們跟大雜院的住戶幾乎沒來往,所以大娘們也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這個結果并沒有出乎李愛國的預料。
劉春花背后的那個老商。
那人能夠在京城隱藏那么多年,辦事情肯定無比的小心,不會輕易留下收尾。
“我這次請你過來,是想讓你瞅瞅現場。”
牛部長拉著李愛國進到了屋子里“這里畢竟是劉春花住過的地方,說不定會留下什么線索。”
倒座房沒有窗戶,屋內黑乎乎的。
啪嗒。
牛部長拉開燈繩,昏黃燈光驅散黑暗。
椅子也是缺胳膊少腿的,破舊的家具上落了一層灰,這座房子在之前,確實是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屋內收拾得很干凈,屬于劉春花和劉二峰的行李幾乎都不見了,只有幾個破碗擺在八仙桌上。
等等
李愛國突然走到八仙桌前,彎下了腰,似乎在查看什么。
牛部長連忙湊上去“發現什么了”
“取雙筷子過來。”
李愛國接過筷子,將筷子伸進桌子下,從里面夾出了一個臟乎乎的東西。
“煙頭”牛部長看到煙頭,皺皺眉頭“劉二峰和劉春花都抽煙,這里有煙頭也不足為奇。”
“有煙頭確實不足為奇,但是這煙頭有點不同。”
李愛國讓人在八仙桌上攤上一張紙,將煙頭放在紙上,又找來手電筒,照著煙頭。
雪白的手電筒燈光下,煙頭一覽無余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就連里面燒焦的煙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眾人還是覺得有些納悶。
牛部長道“就是個煙頭啊,只不過有濾咀嘴罷了”
李愛國這會也將煙頭認真的觀察了一遍,拿起筷子在上面指指點點“首先,這是大刀牌的濾咀嘴煙頭,大刀一般用來供給部隊”
“你是說,老商是部隊上的”牛部長臉色大變。
李愛國擺擺手“不是,這種煙大部分供給了部隊,也有少部分通過供銷社銷售,只不過因為價格低廉,跟最便宜的乙級煙一個價,所以大部分被供銷社里的人私分了,壓根就沒有流入市場。”
牛部長心中大喜,嘴角動動,見李愛國沒說完,又閉上了嘴。
“還有,這煙的煙頭足有一公分,說明抽煙人經濟條件好,平日里抽煙都是霍霍的。”
李愛國用筷子夾起煙頭,將煙屁股置于手電筒光中“煙嘴也沒有咬過的痕跡,說明這人不是干體力活的。”
牛部長仔細想想,機務段那些上煤工們確實喜歡咬著煙嘴干活,心中俺暗嘆李愛國觀察細微。
“能搞到供銷社內的私煙,經濟條件好,這兩個條件就能曬出一大批人,我馬上就去布置,讓地方派出所的同志幫忙篩選。”
這時候,一位負責檢查屋子的同志拎著一條淡紫色旗袍跑了出來。
“組長,這是我們在床下面發現的,很可能是劉春花不小心落下的。”
牛部長拿筷子挑起絲綢旗袍,瞪大眼“絲綢的旗袍愛國同志,你怎么看”
“當然是用眼睛看了。”李愛國看著那條做工精良的絲綢旗袍,半開玩笑的說道“我一個火車司機,又是位男同志,哪懂得婆姨的玩意,您啊,還是得找幾個裁縫。”
“也是”
牛部長哈哈笑,他感覺自個把李愛國當成神探了。
確定了調查的方向,專案組兵分兩路。
牛部長因為跟地方上關系好,帶人去調查供銷社。
李愛國則找來宣傳科的同志,對著那條絲綢旗袍拍了幾張黑白照片。
照片洗出來后,帶了兩位同志,拿著照片走訪京城的裁縫鋪。
這年月公私合營才剛開始,街道上還有很多私人裁縫鋪。
裁縫鋪的老板對身穿制服的同志,都比較有戒心。
雖然李愛國表示事情跟他們沒關系,那些老板還是三緘其口。
調查過程并不順利。
“這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家了,走訪完,咱們就回段里吃飯。”
李愛國帶著兩位同志來到一家名為陳記裁縫鋪的商鋪前。
商鋪的老板名叫陳方軒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嘴唇上掛著兩個八字胡,身材消瘦,看上去就是那種不老實的類型。
這種人是老油子了,很難從他嘴里得到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