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啊,領導饒命。”崔仁東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你可千萬別聽崔大可這會胡言亂語,他就是個無賴,是個小偷。
前些年第一互助組的耕牛,是被崔大可拉到后山,偷偷宰殺了。”
崔仁東的精神防線坍塌,開啟了狗咬狗模式。
“崔大可,牛竟然是你偷走的”崔大虎聞言大怒,沖上來雙手攥住崔大可的脖子,就像是拎小雞一樣把他拎起來。
耕牛是互助組的最強戰斗力。
因為丟了耕牛,為了不耽誤種地,他們第一互助組的組員們輪流扛著韁繩拉犁。
肩膀磨得浸出血漬,雙腿打擺,花了整整十天,才將互助組的田地都耕了一遍崔大虎這個壯勞力,在耕完地之后,大病了一場。
后來為攢錢買小牛犢,互助組五十多戶人家,整整半年沒有見過葷腥。
這一切都是因為周大可
心中怒火中燒,雙手攥得緊緊的。
崔大可連求饒的聲音也發不出了,嗓子呼呼呼的,最后雙眼開始翻白。
周克見要鬧出人命,連忙上前攔住了崔大虎“大虎,你放心,偷牛賊進到機務段的笆籬子里,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崔大虎這才罷手,狠狠將崔大可扔在地上,站在一旁直喘氣。
張洪亮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這火車司機片刻功夫,就破了陳年偷牛案,還抓到了封建余孽,果然不簡單。
隨后。
崔大虎帶著互助組的同志,沖進崔仁東的家里,將縫紉機和幾件家具搬了出來,并且還找到了崔大山的工資。
崔仁東家擁有整個崔家莊唯一兩扇朱漆大門。
大門上朱漆已經斑駁,卻依然像一座大山壓在村民們的心頭。
此時大門轟然倒地,崔家莊的人都知道,從今天起,崔家莊要換天了。
因為證據確鑿,崔仁東和崔大可被押送到吉普車上,準備先行送回機務段派出所。
李愛國看著崔家的那些破爛家具,卻有點犯了難。
破凳子,爛桌子豁了牙的搟面杖,掉了把的黑鐵鍋。
這些玩意就算是送到信托商店,也賣不了幾個錢,還不如就地處理了。
跟小苗苗商量過之后,李愛國從兜里摸出根煙,遞給崔大虎“大虎同志,這些家具賣給你們怎么樣”
就憑李愛國幫他這把,就算是原價接手也沒問題。
只是
“這倒是沒啥問題,可是俺們互助組沒有錢跟糧票啊。“崔大虎撓撓頭說道。
李愛國看著在村子里奔跑的喔喔叫走地雞,嘿嘿笑“活人能讓尿憋死沒有錢,可以用雞換嘛。
到了京城,我們再幫苗苗把雞換成錢,幫她存到銀行里面。”
“哎嘿,這倒是個好辦法。”崔大虎的眼睛頓時亮了。
即使對高級社有疑慮,崔大虎也清楚,互助組改為高級社是大勢所趨。
互助組里的那些家禽到時候都得處理掉。
還不如提前換成家具、鍋碗瓢勺之類的。
崔大虎是個風風火火的人。
當時就召集了第一互助組的組員們,向他們說明了李愛國的想法。
以物換物,絕對算不上違規。
這年月大家家底都薄,有的人家連板凳都沒有。
腦子活絡,腿腳麻利的互助組員,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拔腿就往家里跑。
很快,原本平靜的崔家莊雞飛狗跳起來。
崔大山的小院外,李愛國跟周克將家具排成一排。
崔大愣子拎著一頭大公雞,走到跟前“領導”
“別叫領導,咱們工人農民是一家,稱呼我為同志。”李愛國遞出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