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炮家的屋子是兩間土房
墻上能看到麥秸碎碎,墻壁還算是光滑,屋子也方棱四正,只是窗戶太小了,還用破布蒙著,屋內的光線有點暗。
李愛國猛地進到屋內,沒有注意,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慢著點。”
二炮娘拿來一盞煤油燈,劃著火柴點上。
李愛國才看清楚靠墻邊有個火炕,火炕上伸出兩個小腦袋,兩雙烏黑的大眼睛正朝這邊瞧呢
二炮娘指著兩個小腦袋介紹“這是大炮家的孩子,現在天冷,讓她們滿地跑,約莫得凍著。”
“大丫,二丫,來了客人,趕緊下來打招呼。“
兩個丫頭從炕上爬下來了,她們穿著破布補釘的黑褂子,褲子也是補丁摞補丁,此時正光著腳站在地上。
地上很涼,兩雙黑乎乎的腳丫子不時抬起,這動作讓李愛國想起了寒冬臘月大雪中的小雞。
她們兩個似乎覺得冷,想要回到炕上,卻又不敢,只能用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盯著李愛國。
李愛國從兜里摸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遞了過去。
兩個丫頭有些眼饞面前的奶糖,卻嚇得躲在了二炮娘的身后,抱著二炮娘的腿。
二炮娘略帶歉意的說道“李司機,這奶糖多金貴,你快收起來。”
“孩子嘛,第一次到家里來,總得給點見面禮。”
李愛國站起身,將奶糖塞進兩個丫頭的手里。
拍拍她們的腦袋說道“趕緊上炕上吧,別凍著了。”
得到二炮娘的準許后,兩個小丫頭這才咯咯笑著鉆進了被窩里。
她們將糖果攥在手心里,從被窩里探出小腦袋,就像兩只小燕子似的,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大叔。
這人可真是個好人啊。
二炮娘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她們是有鞋子的,只是昨天兩人去河邊采菊花,鞋子都濕透了”
李愛國倒是沒有覺得意外。
在這年月,像張家的情況已經算是好了,至少連孩子都有衣服和褲子。
在那些偏遠鄉村里,全家共有一條褲子,全家都縮在被窩里,誰出門誰穿褲子的情況,屢見不鮮。
村子距離地頭應該不遠,這邊二炮娘剛倒上茶水,張二炮就帶著二炮爹回來了。
二炮爹名叫張順,因為以前闖過東北,也認識幾個字,算得上村子里的能人,現在擔任生產隊長職務。
跟在他旁邊的那個小伙子叫張大炮,聽名字就知道是張二炮的大哥。
張大炮看到院子里的自行車,壓低聲音問張二炮。
“弟弟,你不是說是李司機是司機嗎咋不開車回來呢”
“人家是火車司機”張二炮現在有點看不上這位大哥了。
李愛國聽到聲音走出來,朝著張順伸出了手握了握。
“大叔,我是大奎的朋友,今兒來看看您老人家。”
說著話,他給張二炮使個眼色。
張二炮從自行車上把禮物拎下來。
“你這孩子,哎,還帶什么禮物,哎,還帶這么多。”
張順看到那些禮物,臉皮頓時赤紅起來,伸出手拉住張二炮的胳膊。
“你這孩子咋這么不懂事兒,人家在京城幫你了那么多,你還好意思讓別人買這么多東西”
“大叔,您是長輩,另外實不相瞞,今兒我登門是有件事兒想跟您打個商量。”
李愛國攔住張順,從兜里摸出根煙,遞給張順。
“大叔,抽煙。”
“不會,不會,俺只會抽旱煙。”
“還是來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