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李愛國將板子高高舉起。
“在咱們機務段里,火車上的油漆都是綠色,零件上是防銹的黑漆,只有宣傳科教育室里有用來繪制宣傳標語的紅漆。”
伱猜猜我怎么知道的?因為131次火車頭下方的螺絲上都被我涂了紅色油漆!”
李愛國一指楊易:“楊易,昨天晚上拆卸螺絲的就是這把扳子,破壞火車的人就是你!”
面對李愛國的手指頭,楊易渾身打了個哆嗦,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仿佛那不是一根手指頭,而是烏黑的槍口。
“我,我”
楊易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沒有想到李愛國竟然會在車下的螺絲上抹上油漆,昨晚上光線昏暗,慌亂之中更是沒有注意到。
楊易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后襲來,不禁打了個冷顫。
“有油漆也不能說明什么,也許也許是我不小心在哪里蹭到了。“
“你可能不知道吧,每一種油漆的化學成分都不太一樣,只要將板子上的油漆送到總局化驗一遍,跟螺絲上的油漆對比一下,就能夠百分百確定了。”
“.你真能驗出來?”
楊易話剛出口,就感覺到不對勁,他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那些鐵道公安都用冰冷的眼神盯著他,而周克的手已經插進了腰間攥住了槍柄。
楊易感覺自己被李愛國炸胡了,臉色一白渾身軟癱在了地上。
李愛國倒不是忽悠楊易。
這年月雖然沒有專門的物證實驗室,但是總局的勘探隊具備一整套化驗設備。
咳,身為鐵道人,辦事兒就是方便。
周克看到楊易的樣子,明白李愛國已經抓到了他的把柄。
“好小子,破壞火車的果然是你!”周克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了,沖上去揪住楊易的衣領子,對著楊易就是一個大逼兜子。
這一巴掌力氣很大,挾裹著冷風而去,將楊易的面頰打得變形了。
“火車上可能有數千乘客,你難道不知道嗎?”
啐,楊易被打得面目全非,吐出夾在血絲的唾液,哈哈笑道:“那些乘客跟我有什么關系?他們就算是死掉了,那也是李愛國的責任,是機務段的責任!
我開火車的技術比李愛國好,工作比他辛苦,為什么他能當先進火車司機?
還不是前門機務段里的領導跟他關系好,袒護他嗎。
我沒有錯,錯的是李愛國,是機務段!”
癲狂的笑聲,夾雜著瘋癲的話語鎮住了周克。
“瘋了,你簡直是個瘋子!”周克難以理解楊易的腦回路。
“我就算是瘋子,也是被你們逼瘋的!”
嘴角掛著血漬,楊易神情猙獰,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我天資聰明,是優秀火車司機,在哈市的時候卻只能做個臨時工,后來為了轉正,我不得不娶了個豬一樣的女人!每天晚上忍受令人惡心厭惡的口臭腳臭。
我忍了三年,總算是博得那個肥豬家人的信任,允許我調到京城來。
我本來想著拿下優秀火車司機稱號,然后轉個干部崗,就能一腳將肥豬踹掉了。
沒有想到,李愛國就像是一座大山擋在了我面前。
我能怎么辦?只能炸掉大山!
我錯了嗎?沒有!
錯的是你們,是這個世界!”
楊易很清楚此時已經沒有辦法狡辯了,也清楚等待他的將是什么,索性將壓在心頭的委屈全都發泄了出來。
他扯著嗓子嘶吼,將這些年來委屈全都發泄出來,驚得那些鐵道公安們呆愣在了原地。
鐵道公安們沒有想到楊易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理智氣壯。
周克聽得目瞪口呆,皺起眉頭:“你利用了你的媳婦兒,不覺得愧疚嗎?”
“利用?我是聰明人,她是蠢人,蠢人被聰明人利用,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嗎?
就算是我不利用她,她也會被別人利用!所以說,她不能埋怨我。”
楊易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家伙,還邏輯自洽了,周克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了。
“叫囂得這么厲害,原來你也是個蠢人。”李愛國抽出一根煙,淡淡抽一口,不屑的看了看楊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