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閻總可能出現的慌亂、憤怒,或者至少是沉重的嘆息——
然而,閻月清的聲音依舊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還帶著點……漫不經心?
簡單地“嗯”了一聲,仿佛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知道了。”仿佛處理破產申請就像處理一份無關緊要的郵件,“這事也放一放,還有嗎?”
“放……放一放?!”雷然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巨大的荒謬感瞬間淹沒了之前的震驚。
破產清算申請是能“放一放”的嗎?三天后就要上法庭了!
這閻總……她到底懂不懂這意味著什么?!
“閻總,聽證會就在三天后!如果法院裁定破產,公司就——”
“放心,它進行不下去。”閻月清很淡定,“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急迫的問題?”
雷然頓時失聲……握著話筒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海域使用權不著急?
聽證放一放?
閻總那種近乎兒戲的輕松感,像一盆冰水狠狠澆熄了他心中剛剛燃起的激動火苗。
這……這不像是來力挽狂瀾的繼承人,反倒像是富家千金心血來潮,接手了一個破產玩具來玩玩?
她根本不明白海星面臨的是何等滅頂之災!她口中的“接手”,恐怕只是走個過場,或者……只是來簽個放棄文件,徹底結束這一切?
巨大的失望和苦澀涌上心頭……他強壓下翻涌的情緒,機械地匯報:“其他還有……資金鏈徹底斷裂,銀行抵押貸款下周到期,員工工資拖欠嚴重……”
“有資金缺口的大概數字么?”閻月清打斷他,精準地切中要害。
雷然木然地報出一個觸目驚心的金額。
電話那頭傳來閻月清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出是驚訝還是了然的低音。
“行,我知道了,明早讓財務負責人帶著賬本和明細來見我。”語氣平淡得像在早餐吃什么。
雷然心底一片冰涼:“……是,閻總。”
這聽起來太像是走流程了……
讓負責人帶著資料來匯報?
然后呢?聽著聽著發現是個無底洞,宣布徹底放棄?
還是象征性地撥點零花錢,讓公司再多茍延殘喘幾天?
電話那頭,繼續傳來對方理所當然的聲音:“海域續期和破產申請的問題,你不用操心。明天帶齊海域使用權續期的申請材料,派人去海洋管理局等著,會有人接待處理。破產聽證會的事情,你就當沒接到過通知。”
她像是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跑腿事。
雷然徹底無言,明知道海洋局刁難,卻會有人接待處理?把法院的破產聽證會當做沒接到過通知?
完全是兒戲!
他感覺還不如不接到這通電話呢……
看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富家姐,加速公司的滅亡?
碎!
太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