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許青松先否定回答,又想了想,說,“那也不叫等吧,我就是說考慮結婚起碼得等到研究生畢業后視工作而定,我是想讓她先把重心放到學業上,當時選擇考研也不晚,不想繼續讀的話就好好找個工作,畢竟一個人的未來還是得抓在自己手里。”
“你這話說得沒錯,”柳望雪手里把玩著糖紙,“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聽在她耳朵里恐怕就是另一種意思了。”
“我發現你真的很懂,很通透。”許青松又踩了剎車,他們前方一溜的紅色尾燈還沒過完,路口又變成紅燈了,他便轉頭看著柳望雪,眼睛里都是對她的欣賞,“怪不得分手的時候她說我一點都不在乎她。”
柳望雪就笑,想起許青松跟她說過,分手是他提的,便伸手過去摸摸他的臉:“許先生——真是沒想到,如此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你居然也有這么直男的時候。”
許青松把她的手拿下來握在掌中捏捏手心:“唉,那時候太年輕了,沒有想那么多。”
關于結不結婚的事他們從三月討論到六月,眼看著畢業典禮要到了,女朋友給許青松下了最后通牒,說他要是真的不打算結婚,他們就得分手,因為她沒有理由再留在京市,她的父母已經幫她找好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一直在催她回去。
許青松當時覺得自己在被對方逼著妥協,難過的同時還有點生氣,他不理解她為什么一定要那么早結婚,為什么不能等雙方學業和事業都穩定了之后再談組建家庭的事。
那次談話不歡而散,沒兩天,許青松被導師喊去參加課題組,一忙起來便把這事兒拋之腦后了,一連好幾天都沒跟女朋友聯系。當再次收到對方充滿暗示意味的信息后,很是郁悶。那是他喜歡了將近三年的女孩啊,他舍不得,也正是因為舍不得,他更不想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和她走入婚姻。于是,他便回家向父母尋求答案。
無論大事小事,孟婉清和許崇林從來不會替他做決定,他們只會幫著分析利弊,最終的選擇還是要他自己來做。不過在這件事上,做父母的還是有私心的,會更偏向自己的兒子。許青松從小到大,他們從未逼著他做選擇,外面的小姑娘居然以分手的方式來逼他結婚,他們覺得這個婚真的可以不用結,因為他們認為以逼迫的手段換不來幸福。
許崇林說:“如果你現在選擇結婚,我們也支持你,因為你可能會因此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也只是可能。婚姻是責任,這個擔子挑起來很容易,但是想放下卻沒那么簡單,你要慎重考慮。”
孟婉清說:“她要走,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你可以用滿足她要求的方式來挽回她,但是你要想清楚,滿足她要求的方式也是你不喜歡的方式。婚后如果發生令人不愉快的大事小情,你或許都會想起這一天,日積月累你們之間的愛可能很快就會被消磨掉。”
總之就一句話,人生觀不同,不如各做各的選擇,各走各的路。
畢業典禮結束那天,許青松帶著女朋友去喝了同班同學的喜酒,飯桌上還被問到他倆什么時候結婚,大家起哄等著吃喜糖,許青松都笑著應付過去了。
散場后,許青松送女朋友回學校,倆人在路上就這個話題又談了一次。許青松挽留她,她便說要挽留就只有一種方式。
許青松解釋了許多,她不聽,他一生氣便脫口而出:“那就分手好了。”然后他就聽到女朋友說“好”,還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傷心——只有傷心,沒有驚訝,仿佛這是她意料之中的結局。分手說出口了,女朋友才心平氣和地吐露心聲。
都不用許青松轉述,柳望雪就能猜到:“她是不是說,你沒有把她放在未來的規劃里?”
綠燈亮起,前面的車終于又開始動了,許青松也握著方向盤跟著龜速往前移,那天女孩說的話一字一句地都浮現在眼前:“嗯,她說我不打算買房,也不考慮和她組建家庭,心里只有讀研和以后的工作,她在我的未來里看不到她自己。她還說,愛情長跑沒有一個是以‘幸福在一起’為結局的,女孩子的青春就這幾年,最佳生育年齡也就這幾年,她等不起。還說我自私……”
許青松說到這里,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大概我就是自私吧。”
柳望雪側臉看向他,若不是車子還在行駛中,她真的很想過去抱抱他:“我不覺得你是自私,我覺得阿姨說得對,這就是個人在人生觀不同的前提下所做的選擇。你那句話說得就很對啊,未來還是要抓在自己手里,別人的未來有沒有自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得過好每一天。”
“柳望雪!”這個路口終于能過去了,許青松打著方向盤左拐,無暇看她,便喊她的全名,難以置信并且深感受傷,“什么叫‘別人的未來有沒有自己都不重要’?你說這話的時候都不考慮一下我聽到會是什么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