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松說:“我姥姥說,二師伯原以為自己是走丟的或者是被拐賣的……唉,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二師伯就沒了認親的心思,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就只認我姥爺這一個‘師’,一個‘父’。”
榮維祥的婚事也是孟老太太給操持的,他這個人心眼兒實,又有點愣,不會追女孩,孟老太太說:“等著他自己去追,那就得眼睜睜地看著他這輩子打光棍兒!”于是給安排了相親。
孟老太太托人說媒,好一陣子精挑細選。她覺得榮維祥沒有那些個花花腸子,給他找對象就一定也得找那這種的,要樸實,要顧家,要會過日子。女方的經濟條件孟老太太覺得倒是無所謂,榮維祥他自己工資就高,又不亂花錢,還有她這個做師娘的以及他師父,總歸不會虧待他的,女方只要品格好,日子肯定就會越過越好的。
挑來選去,孟老太太都不太滿意,最后經朋友的朋友介紹,看上了一位小學女教師。人家是正兒八經師范畢業的大學生,小康家庭,人品好性格也好,年歲還和榮維祥相當。
孟老太太覺得很合適,可又擔心人家姑娘看不上榮維祥。最后決心一下,甭管看得上看不上吧,先問問人家姑娘的意思,若是肯見面那就見過之后再說。
沒想到這一見,還真成了。婚后這么些年,倆人雖然過得平淡,但是恩愛溫馨。
許青松說:“我三師叔家里就不一樣了,常年雞飛狗跳。”
柳望雪笑問:“是我小姨、小姨夫那樣兒的嗎?”
許青松也笑:“不是,三師叔和三嬸的相處有兩種模式,就跟人格分裂一樣。”
孟老爺子的第三個徒弟,翟紹云,比慶祺閔小一歲,是在榮維祥拜師后的第三年入門的。
翟紹云是春市人,家里是開連鎖超市的,他是家里最小的兒子,也是嬌養著長大的。這位是突發奇想要學廚藝,自己慕名而來拜師的。
孟老爺子一看就知道他家境優渥,不確定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學,還是僅有三分鐘熱度。另外,學做菜不僅要吃得了苦,還得有一定的天賦。
這些年過來找孟老爺子拜師的只多不少,他全都拒絕了,卻意外地覺得基礎為零的翟紹云合眼緣,便直接跟翟紹云明說了,讓他自己掂量掂量:“掂量完,你要是覺得自己還行,就先去孟記做兩年學徒,兩年學徒做下來,我再決定要不要收你為徒。”
翟紹云便去了,逐漸就從切菜必切到手指且必見血的小白成長為可以閉著眼睛給內酯豆腐切絲的水平,以前連在水缸里撈魚都不敢撈,后來無論什么魚在他手里都能被完美剔骨。
這些還是許青松聽姥姥說的:“我姥姥說,三師叔的天賦其實遠不如大師伯和二師伯,就連最后入門的小師叔也比他強一些,但是他脾氣倔,天賦不行就靠努力來湊,最終得到了我姥爺的認可。”
柳望雪贊嘆:“你三師叔可真厲害,突發奇想學做菜,切身體驗了之后居然沒放棄,可見也不是突發奇想,真的是真愛。”
“一開始根本不是的——”許青松哈哈大笑,“三師叔悄悄跟我說的,他當初去做學徒,才一周不到就想放棄了。”
“啊?”
許青松接著說:“三師叔說,他想學做菜,其一是因為不想上學,其二是看到電視里大師傅握著鍋柄那么一顛,火倏地一下躥老高,特別帥,就頭腦一熱跑過來拜師了。我姥爺讓他自己掂量的時候,他想,不就是拿刀切個菜嘛,能有多難?”
結果發現真的很難,頭幾天,翟紹云手上的傷口是一道接一道,新傷覆舊傷,而且他自己傷了不算,還耽誤后廚的進度,著實很挫敗。想放棄吧,又想到在孟老爺子以及家人面前夸下的海口,覺得自己要是就這么灰溜溜地走了,特別沒面子,于是才咬牙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