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天穹之間閃現著銀色的月輝,冰冷夜色罩住了山間,寒意十足的勁風呼啦啦地刮著,街面上燈火暗澹,只能夠看到零星的幾個人影。
月夜凄涼,行人孤獨,飄起的云遮擋住了空中月盤,將地面上那稀松的影子盡數藏起。
砰。
客棧的門被一只大手推開了,帶著雪花的寒風滾涌而入,與冷清的街道不同,熱氣騰騰的屋內,滿是酒氣和歡笑。
兀的這一聲響,伴著寒氣逼來,眾人下意識地便朝著門口看去,只見一個漢子,身披破舊的大襖,腰挎大刀,頭上纏著兩圈黑布,只露出一雙鋒芒銳利的眼睛。
這漢子來了不也說話,就這么直挺挺地杵著,冷厲的目光掃過眾人,不少人都下意識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這樣的人物,即便一句話不說,渾身上下也都透著來者不善四個字。
“喲,客官來了,快里邊請。”
氣氛沉默之時,小二哈著腰上前來,快手給那呼扇的大門關上了,冷風一止,這屋子內的氣溫也開始回暖。
小二搓著手迎上那蒙面刀客,熱情地問道“客官遠道而來定是累了吧,這給就您備上一桶子熱水暖暖身子,店里還有幾壇子十年好酒,您要覺得合適,這就樓上請”
那蒙面漢子沒有作聲,只是順著小二的指引,一步步上了樓。
待得他離去之后,地下廳里的氣氛才算是真正回暖,角落里一桌,一山羊胡的中年人輕輕動手敲了敲桌子,說道“看見沒,這才是真正江湖上混的。”
坐在他對面的是兩個年輕小子,他們抬頭看了一眼那蒙面漢子消失的方向,心有余季地道“師父,這人可真可怕,剛剛他一眼看過來,徒兒連大氣都不敢喘。”
山羊胡端起桌上的酒水一口悶下,豎起一根手指點了點面前的小徒弟,教訓道“現在算是明白了吧,沒兩把刷子少在外頭逞能,你們倆加一塊都不夠人家一刀子。”
小徒弟十分好奇地道“師父,那我們明天還去恒山嗎”
“去,怎么不去,”山羊胡悠然自得地道“咱們湊熱鬧不動手便是,江湖上的事看一件少一件,你小子,要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還是早點回家種地去吧、”
小徒弟紅了臉,羞愧地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此時,廳里的其他人一言一語聊著的都是與恒山相關的話題,近日來,多有那江湖上的高手想要踩著恒山派出名,前來挑戰博名聲的擂臺是一日接一日地擺。
這客棧已入了恒山地界,南來北往的人,多是為此而來的。
樓上客房,小二準備好熱水之后就退了出去,那蒙面刀客檢查了一遍房間之后,才緩緩卸下了身上的偽裝,露出一張近乎麻木的臉來。
此人正是曾經的錦衣衛總旗,計千里。
數日之前,錦衣衛的線人給他傳來了消息,他計千里和錦衣衛之間的約定已經完成,對方不再需要他去殺人了,他自由了。
身上少了枷鎖之后,計千里并沒有感到輕松,心頭那刻骨的仇恨才是一直推著他堅持到今天的力量源泉。
從投身錦衣衛步入江湖殺的第一個人起,計千里就一直在做別人的手中刀,但是這一次前來恒山,他是要了為自己而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