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還得勢一日,總有奴才會想為我所用。”
這后宮妃嬪是多,但再多,又如何能有宮人多
想得臉的宮人太多,位置卻只有那么一點,誰都想往上爬,秋鳴若是抓不住機會,總會有其他人代替她抓住。
而且,秋鳴在宮中待了那么久,會使力來到聞樂苑伺候,心底沒個想法才是不可能。
秋鳴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時間久了,自見分曉。
總歸這宮中,除了綏錦,她誰都不信。
綏錦沉默了片刻,她才低聲問“主子會覺得不高興么”
邰諳窈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她眸底不易察覺地深了深,背對著綏錦,她輕扯唇
“良妃入宮七年,慣來聽聞其得寵,結果一朝小產,連個兇手都查不出來,至今還臥病在床。”
綏錦有點不解地看向她。
邰諳窈聲音很輕很輕
“我從見到良妃的第一面起,就知曉那位是個什么樣的人。”
陪伴在身側七年的人都如此下場,她一個剛入宮的新妃,值當什么
這后宮妃嬪,除了皇后,都不過貓狗一樣,得他想起時,逗弄一番罷了。
難過和生氣都不過是自作多情。
她能做的,也只是盡量叫那位對她印象深一些,至少在他高興時,最好第一個想起的人是她。
她有自知之明,沒那么不識趣地覺得自己有多重要。
她這般的身份,自從踏入宮門那一刻起,便也沒有不高興的權利。
綏錦聽得一陣心疼,顧不得宮中的規矩“姑娘怎么這么輕賤自己”
邰諳窈扭過頭,背對著綏錦不說話。
綏錦鼻子酸,不由得紅了眼,她擦了一把眼淚,咬聲說“姑娘也說過,情分都是相處出來的,姑娘能叫陳夫人待姑娘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在這宮中,也同樣能活得自在。”
她口中的陳夫人,就是邰諳窈的舅母。
邰諳窈依舊格外安靜。
她想,舅母疼愛她么應當是疼愛的,她離開衢州時,舅母還難過地掉了眼淚。
但在一開始,邰家久久不派人去接她后,舅母也曾覺得不耐煩,暗中和嬤嬤抱怨她就是個麻煩。
是她只要身體能夠支撐,就堅持去給舅母請安,整日陪舅母說話,在舅母生病時,日夜不墜地守著其身旁,親自替其煎藥,所做之事從不敢假借人手。
處處謹慎,也處處熨帖。
夏日不敢用冰,冬日乖巧地悶在屋中,探頭聽著院外表姐妹的歡笑聲,從不敢吹風,也從不敢輕易生病,只怕別人覺得她是個麻煩。
寄人籬下的生活從不好過。
她是一點點熬過來的。
這世上許是很多人過得比她艱難,但偶爾閑來,她每次聽表姐妹和她羨慕,她的長姐是當今的良妃娘娘,是如何地備受寵愛時,她都會覺得煎熬。
她會忍不住地想,她和長姐,本應該是一樣的。
她的病早就好了,為什么不來接她
如果是擔心她的身體受不住,為什么長姐一出事,就迫不及待地讓她入京這個時候,便不需要擔心她的身體了么
她想質問,想得到一個解釋。
但答案早就不言而喻,在見到邰家人的那一刻,她只是越發清楚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