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諳窈不知道上面在說什么,她不碰飯菜,只挑著案桌上未剝殼的荔枝嘗了幾個。
姚美人眸底神色稍閃,她低聲提醒
“荔枝容易上火,儀美人還是不要多吃的好。”
她把黃梨朝邰諳窈面前推了推,邰諳窈心底覺得古怪,姚美人的善意來得猝不及防,讓她有點摸不清頭腦。
她確信,在那日梅林偶遇前,她和姚美人從來沒有什么交集。
就在邰諳窈納悶姚美人的態度時,余光瞥見殿門口有一宮人神色焦急不安地徘徊,她一頓,注意到那名宮人被人領著一路低調地上了臺階,和皇后稟報了什么。
皇后臉色驟變。
邰諳窈心底驀然咯噔了一聲,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時瑾初,時瑾初神情未變,眸底卻剎那間冷然一片。
很快,皇后先行離開,見到這一幕,姚美人忽然出聲
“看來后宮是出事了。”
邰諳窈當然也猜到了這一點,她抬頭看向良妃,就見良妃緊皺著眉頭,好像也沒有想到會出事。
時瑾初看了良妃一眼,他撂下了杯盞,什么都沒說,只是杯盞和案桌碰觸時響起輕微的聲音,良妃心底卻漸漸泛起一股涼意。
殿內眾人不是傻子,也意識到氣氛的凝滯,笑容都有點勉強,依然是維持著熱鬧的表象。
直到時瑾初轉身離開,宴會散罷,才有人抬手擦了一下額頭的虛汗。
邰諳窈踏出太和殿時,小松子不知何時來了,湊到她跟前,些許惶恐地低語
“主子,朝陽宮出事了”
邰諳窈早猜到了答案,但聽見確切消息時,還是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
馮妃一出事,眾人第一個懷疑的人絕對是良妃。
邰諳窈頭都疼了,覺得背后生出了些許冷汗,但還是鎮定出聲
“去朝陽宮。”
晚風習習,吹得人心發冷,邰諳窈是和一眾妃嬪同時到的朝陽宮,還沒踏進去,就聽見一陣令人瘆得慌的慘叫聲,邰諳窈腳步下意識地一頓。
眾位妃嬪面面相覷,邰諳窈察覺到有些妃嬪默不作聲地離她遠了點。
邰諳窈沒管這些,她跨進去的時候,就聞見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她臉色發白,心底一陣作嘔,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但在看清殿內情形時,邰諳窈再顧不得這些,秋鳴也緊張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無他,殿內時瑾初坐在位置上,面無表情,但誰都看得出他渾身的低氣壓,看似平靜,卻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皇后站在一旁,好像很是頭疼,氣氛格外地冷凝。
而良妃則是脊背挺直
地站在中間。
邰諳窈和一堆妃嬪站在一起,她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內殿有馮妃的慘叫聲,外殿是白蓉怨恨的哭訴
“求皇上給我們娘娘做主啊娘娘忽然毫無預兆地血崩,一定是有人謀害我家娘娘”
白蓉不斷磕頭,額頭砸在地上悶響,不消片刻,就青紫一片,隱隱破了皮,有鮮血留下,染濕了地上的絨毯。
有膽小的妃嬪于心不忍地移開了視線。
倏然,內殿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再然后,就是馮妃痛不欲生的慟哭聲,眾人看不見馮妃,卻聽得出這哭聲中令人鼻酸的悲腔。
所有人心底都是咯噔了一聲,不論心底藏著什么想法,面上都忍不住有點不安。
位置上的時瑾初起身進了內殿,二重簾還未落下的一剎,眾人看見向來精致的馮妃渾身狼狽,她應當是疼得厲害,強撐著要下床,卻連站都站不穩,大汗淋漓地跌在了男人懷中,她崩潰地哭著喊皇上adashadash”
時瑾初聞著殿內的血腥味,太醫額頭有冷汗,沉哀地低下頭“請皇上節哀。”
早在太和殿得了消息時,時瑾初就有所預料,他只是沉默了一陣,才問
“馮妃怎么樣”
太醫停頓了一下,才低聲說“馮妃娘娘應該是長時間沾染陰寒之物,才會導致小產,娘娘需要靜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