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底下人呈了一串檀木佛珠上來,聽說在秋靜寺開過光,兒臣待會就讓人給母后送來。”
殿內凝固的氣氛被他這一聲輕描淡寫的話直接打破,太后也有點泄氣,她能拿時瑾初怎么辦
打,打不得。
罵,他根本不痛不癢,半點不在乎。
太后捻著佛珠,讓自己心平氣和,許久,她仍是沒忍住地瞪了一眼時瑾初,有點惱
“你就非得給她難堪”
其實時瑾初入后宮的頻率不算高,一月中能有十日左右,據她所知,在高美人沒有入宮前,儀嬪再是得寵,也只是占了這其中的三四日罷了。
儀嬪身子骨弱,每當侍寢后,都得調息一番,聽聞,儀嬪才入宮就得了一個太醫專門照看她。
偏偏高美人搬入合頤宮后,他一連七日都去了聞樂苑,和他往日作風截然不同,她瞧過敬事房送來的卷宗,聞樂苑也不是日日夜中叫水。
說他不是故意的,太后壓根不信
太后苦口婆心“她終究是你表妹。”
時瑾初丟了手中的杯蓋,發出啪嗒一聲輕聲,他半耷拉著眸眼,打斷太后
“朕說過,她進宮后,就只是會后宮嬪妃。”
這世間哪有這么好的事既想要入宮得寵,又想要表妹的待遇。
太后噎住,時瑾初的確是說過這番話,但誰知道他會真的說到做到,半點情面不講。
她皺眉“你就那么寶貝儀嬪”
她了解她的孩子,若只是高美人入宮,他不至于給高美人這種難堪,說到底,還是高美人搬去合頤宮惹出的禍。
時瑾初情緒不變,頭都沒抬,道“和她沒關系。”
太后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時瑾初扯唇,透著些許諷刺
“她有個太后姑母,在朕面前得臉與否,應當也不是很重要。”
太后被堵得啞口無聲,也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這是在不滿高美人直接越過他和皇后,找她調換宮殿一事,他慣來霸道,高美人枉顧他的旨意,的確是會叫他不喜。
太后將儀嬪拋之腦后,有點頭疼地扶額“即使如此,這些時日的冷待還不夠么”
時瑾初沒回這個話,他冷淡問
“她找您訴苦了”
太后沉默,高美人是沒有直說,但也有表現出低落和難過,強忍著裝作無事人一樣。
太后看得出來她的小心思,但太后總不能真的任由她被人看笑話。
她不說話,時瑾初也得了答案,他輕諷地勾唇
“昨日是調換宮殿,今日是讓朕去寵幸她,來日呢”
時瑾初抬頭,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問“是不是該要朕退位讓賢了”
話音甫落,太后臉色驟變,提高聲音
“皇上”
殿內一靜,眾人都駭然地跪在地上,埋頭不敢出聲,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啞巴。
時瑾初平靜地和她對望,許久,太后捂住起伏的胸口,她閉眼“你不愿就不愿,何苦說這些剜心之言”
她拼盡全力才讓她的孩子坐上這個位置。
她比誰都希望他能長命百歲,能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