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她半年時間從美人一路高升到婕妤,陳夫人一臉震驚,她也知道邰諳窈是怎么受傷的,不由得壓低聲
“您怎么這么糊涂,您才入宮半年,急什么位份,養好身體才是要緊。”
她沒提起云婕妤和皇嗣,但言下之意早就明了,是覺得她不該去救云婕妤。
邰諳窈也聽得出來。
挺奇妙的,同一番話若是由邰家人說出來,她總會覺得不滿和煩躁。
覺得邰家人不該管她。
但許是陳夫人在她過往的十余年中都扮演著母親這一角色,由她說出來這番話,邰諳窈居然生不出半點抵觸。
她心底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她怨邰家人對她不公平,但實際上,她對邰家人和舅母家人也是有親疏之分。
邰諳窈沒和她詳說當時的情景,只三言兩語道“非我自愿。”
聞言,陳夫人咽了聲。
綏錦恰時端來茶水“夫人喝茶。”
“主子知道您和舅老爺都是慣愛喝茶,特意讓奴婢裝了幾包茶葉,到時讓夫人帶回去。”
她話音沒什么不同,和在衢州時近乎一樣親昵。
陳夫人卻是在聽完后一點點沉默了下來。
儀婕妤只是她的外甥女,陳夫人從未忘記過這一點,但她受傷,卻是召她入宮,而不是她那位親娘,其實早就說明了很多事情。
她嘆了一口氣,低聲
“她對您不好”
邰諳窈眉眼一滯,許久,她說“也沒什么不好的,只是長姐受傷,叫她不得不分些心神過去。”
陳夫人噎住,說得好聽,不就是偏心么。
疏不間親。
陳夫人沒去點評這一家子的破事,她從一開始就不贊同邰家人將小女兒撂下,明明是一家人弄得最后都不親近,算什么事
她也清楚老爺讓她進宮是為了什么,她掃了眼殿內,綏錦了然,很快帶著宮人都退了下去。
待殿內沒了人,邰諳窈抬眸看向陳夫人,陳夫人也沒和她拐彎抹角,低聲道
“你舅舅在衢州待了這么多年,在京城也沒甚根基,那些旁支在京城也沒成事。”
這是在告訴邰諳窈,目前陳家在京城根基微薄。
邰諳窈安靜地聽,知曉她還有后言。
果然,陳夫人停頓了一下,見她沒說話,就緊接著道“你舅舅的職位也快下來,現在的禮部尚書年歲已高,年前時就上奏請辭了。”
邰諳窈眸色稍動。
舅母若是沒有把握,根本不會提起禮部尚書這個職位。
舅舅本來任衢州知府,也是三品官位,而禮部尚書同樣是三品,看似平調,但從地方入京,其實就是升遷。
禮部要操勞的事情很多,同樣會經手后宮一些事宜,例如每隔三年的選秀,都是有禮部操辦,甚至一年一次的宮女選拔也會由禮部經手。
邰諳窈想至此,呼吸都輕了些許,對她而言,這顯然是一個好消息。
陳夫人見她眸色變化,也知道她是接收到自己傳遞的信息,輕抿唇笑了笑,她做了那么久的知府夫人,也是氣度雍容。
情誼是情誼,合作是合作。
她了解這個外甥女,于她而言,談情誼變故多生,不如捆綁在一起的利益讓人相信。
雙方合作,自然要講清楚利益弊端。
陳夫人對邰家送邰諳窈入宮一事,其實不看好,不是覺得邰諳窈不會得寵,而是覺得邰家沒必要將女兒一個個地送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