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邰諳窈一直待在殿內,其實對天氣感知不是很明顯,但她瞧得見秋鳴和綏錦換了單薄的春裙,殿內的炭火也都被撤了下去。
殿內常擺著的花也從臘梅變成嫩黃色的連翹,給殿內添了些許亮色。
楹窗常是敞開,邰諳窈偏頭就能看見枝頭的嫩芽,叫她真切地意識到如今已經是入了春。
她養傷的這段時間,其實聞樂苑也熱鬧,時常有人來。
常客自然是周貴嬪和姚嬪,但還有一個叫邰諳窈覺得莫名的人,就是從合頤宮搬出去的高嬪。
不止聞樂苑,宮中最近也是熱鬧。
趙美人被貶位,又被禁足,宮中許久沒聽說她的消息。
而她也在養傷,不得侍寢,往日占據侍寢最多的兩個人都不再,自然有人漸漸冒頭。
高嬪也在年后侍了寢,但恩寵平平,在宮中不怎么顯眼,眾人還是主要忌憚她和太后的這層關系。
她算著時間,辰時剛過,外間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邰諳窈坐直了身子,她抬起頭,見到掀簾進來的姚嬪時,有些意外
“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人”
姚嬪福了福身,才坐下,她掩住唇道“南廡送了一堆孔雀入京,有妃嬪好奇地去了花鳥房,周貴嬪也去湊熱鬧了。”
邰諳窈聞言,也不覺得奇怪,周貴嬪就是這般的性子。
綏錦送了茶水進來,姚嬪抿了一口茶水,她眉眼的笑意盈盈,新出的碧螺春才到宮中就被送來聞樂苑,滿后宮也只有聞樂苑能嘗到,她只嘗了一口,就放下杯盞,關切道
“姐姐前些日子不是能下床走動了么太醫可有說幾時能好”
邰諳窈也沒能說出準確時間“應當還要再過一段時間。”
姚嬪彎眸笑,她說話時輕聲細語的,讓人不得不慢慢聽
“那再有幾日,姐姐終于能出去透口氣了,這些時日應當是悶壞了。”
姚嬪時常在,在聞樂苑也沒有久待,等她離開后,小松子去御膳房領午膳。
小松子回來得很快,臉色卻說不上好看,邰諳窈能下床后,就沒在床邊繼續用膳,她下了床榻,掃了一眼菜色,整整十六道,還有御膳房孝敬的一碗奶糕,她納悶
“怎么了回來路上有人欺負你了”
瞧這菜色,也不該是御膳房給他難堪了。
“沒人欺負奴才。”小松子說著,抬頭覷了她一眼。
邰諳窈立時知道事情和她有關,安靜地等待他往下說,小松子吶吶低下頭
“奴才回來時,正好看到姚嬪在御花園附近遇見了圣駕。”
邰諳窈握住木箸,杏眸輕抬,她笑著道“這后宮人來人往的,姚嬪遇見圣駕也是正常,怎么叫你這般不高興”
小松子悶聲
“什么正常,今兒個眾位妃嬪去請安時,圣駕就去了慈寧宮,誰知曉她是不是當真是偶遇。”
往日和周貴嬪同進同出的人,愣是今日獨自來了聞樂苑,回去的時候就遇見了圣駕。
小松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難受“奴才還聽見姚嬪說是剛來看望您,皇上還夸她有心了。”
這不就是活脫脫地把主子當筏子踩么
邰諳窈夾了一塊春筍咽下,春筍新鮮,是當下的時令菜,她往日也很喜歡,她只吃了一筷子,就咽了口湯,她想起今日姚嬪問她的那番不知是不是打探的話,她倒沒覺得什么難受。
她也早就知曉姚嬪慣來上進,否則,當初也不會靠攏她。
邰諳窈問“皇上上次來后宮是什么時候”
這一點,整個后宮都關注,小松子更是記得牢牢的“五日前。”
邰諳窈沒再問什么。
待傍晚時分,御前傳來消息,雨花閣侍寢的時候,邰諳窈也沒那么意外。
但聞樂苑整個上下都是情緒不高漲,邰諳窈掃了眼,她囑咐綏錦
“去叫他們收收心思,明日姚嬪和周貴嬪若是要來,他們這樣態度,是準備叫誰難堪”
甭管心底想什么,表面上都得粉飾太平。
她其實能猜到姚嬪的想法,別人能侍寢,為什么侍寢機會不能落在姚嬪身上
在某些人心里,或許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