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長嘆一聲,憂愁道
“這里離天京太近了,魯平縣也不完全安全。我已經脫手了馬站,打算明日一早帶著家人哎,小道長,你去哪兒”
老頭喊了幾聲,姬縈也未曾回頭。
“可惜啰”
仿佛已經預料了姬縈此行是去飛蛾撲火,老頭嘆息著,撫摸身旁的老馬。
“老家伙,這里待不住啰”
白鹿山上,一隊奇怪的人馬正向著山頂的白鹿觀蜿蜒前進。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男人,年齡卻有長有幼,分明穿著軍隊統一的甲胄,卻又個個丟盔棄甲。雖然隸屬同一個陣營,彼此卻涇渭分明,白膚黑發的是一隊,頭發剃得精光,滿身刺青的是一隊,剩下那看起來和漢人最像的,又是一隊。
這是一支剛剛被人打散擊潰的三蠻亂兵。
三撥人為首的三名頭子走在最前,因彼此家鄉話都不相通,三個異族人只能用蹩腳的官話溝通
“走了這么久,怎么還沒到,是不是這小蹄子說謊騙了我們”
還不待另外兩名伙伴回話,走在最前頭帶路的小女冠已經嚇得快哭了
“我沒有白鹿觀真的就在上面”
“你若是敢騙我們,我就殺了你,一片一片地割下來下酒”那五官長得最像漢人,橫肉中卻又透著兇狠的匈奴人說道。
他的話倒也不全是恐嚇。
畢竟匈奴的習俗之一便是吃戰俘。尤以年輕肉嫩的小孩和婦女為上品。
匈奴的話直接將小女冠嚇得哭出聲來。
“說來奇怪,這漢女啊,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你看見她,就想把她狠狠弄哭”黑頭發白皮膚的朱邪部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可恨的徐軍要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到處逃跑,有家難回這股怨氣,老子一定要發泄在他們的漢女身上”
“閉嘴”剃著光頭,連頭頂都滿是刺青的處月人臉色難看,用生硬的官話呵斥道,“打敗仗,不是什么驕傲的事”
“我管它驕不驕傲,反正漢人欠老子的,老子要他們的女人來還”朱邪部人握著手中長槍,往空中狠狠一刺。
說話間,白鹿觀的院門已經出現在亂兵眼前。
帶路的小女冠顫抖得更厲害了,眼淚似乎擋住她的視線,最后幾步,她走得跌跌撞撞。
門口掃地的小女冠早已看見這群不速之客,白鹿觀只有每日清晨才會響起的鐘聲,在夕陽下浩浩蕩蕩擴散開。
明鏡觀主站在白鹿觀門前,高聳的顴骨在冰冷消瘦的面龐上,比任何時候都要不近人情。
在她身后,是無數面露恐懼的女冠。她們有的年近五十,有的卻只有六七歲大。都是無依無靠之人,被明鏡觀主收留才有個溫飽。
明鏡觀主擋在她們身前,猶如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
“彩靜,愣著干什么,還不回來”
明鏡觀主冷眼看著把三蠻亂軍帶回白鹿觀的小女冠,眼中只有嚴厲,并無責怪。
彩靜本就內心飽受苛責,明鏡觀主的寬容,就像落在她岌岌可危心靈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內心羞愧再也忍耐不住,滿臉悔恨道
“是我貪生怕死,引來外敵,我無臉再茍活下去”
“彩靜”
明鏡觀主變了臉色,向轉頭奔向三蠻的彩靜抓去。
她的手什么也沒抓到,眼睜睜看著處月人的長刀,毫不留情貫穿彩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