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光收回目光,一副嚴謹懂事的姿態,“回阿耶,我剛才是走神了。”
“哼”正當壯年的貴族男人語氣中很是不喜,“連這點定力都沒有,怎么比得上你三哥。”
趙知光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然覺得很難堪,但在父親的威壓下,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而是選擇屈服,掩下眼里的不服氣和怒氣,甕聲甕氣說“孩兒知錯。”
男人不再管他,趙知光也沒再看崔舒若的方向。
這邊安靜了,崔舒若那邊卻又鬧了起來。
當然不是崔舒若鬧,她是希望路上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鬧的是李三娘。
她被家里嬌慣狠了,受不得別人半點輕慢,非得所有人遷就她、捧著她才算高興,可驛丞專司來往官差的招待,最是捧高踩低,看人下菜碟。
現在有著明顯是大貴人的一家不好好巴結,跑來討好你們幾個八品官的親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而為了路上的安寧,鐘宣節能拿出來的只能是自己的官職,不可能扯上定北王府和魏成淮,所以被輕慢自然是注定的。
她們上來了這么久,驛站一直不上菜,三催四請之下,送上來的竟是粟米飯,連菜都是冷的,李三娘懷疑是驛站的人拿昨日剩下的來充數。
說不準打量著她們勢單力薄,怕鬧起來惹了貴人的不喜,肯定會乖乖吃了這啞巴虧。
被這樣對待,換誰心里都會不舒服,但確實如驛站中人猜度的那樣,他們不適合在這種場面發火。不過,李三娘卻可以,她是女子,年紀又輕,真鬧出事了也好有個說法推諉,大不了就是鐘宣節出面替她賠罪,道一句舍妹年幼驕縱,回去定然好生管教。
所以李三娘舉起裝了冷菜的盆碗往地上摔的時候,不管是崔舒若,還是鐘宣節,都沒攔她。
當然,里頭的彎彎繞繞李三娘可不清楚。
她滿肚子怒氣沒底撒呢,不鬧得驛站人仰馬翻,她就不姓李
李三娘摔完東西,嬌滴滴的聲音卻毫不留情面的開始罵人,“哪來的下作東西,殘羹剩菜也敢拿出來忽悠人,我瞧你們一個個是腦子被驢踢了,打量我好欺負不成
快給你祖宗我把這礙眼的玩意扔了,否則我砸了這破驛站,哼,連地皮都給鏟了”
李三娘還真是鐘愛砸屋子鏟地,凡是不順了,都要提這一茬。
她鬧出來的動靜足夠叫人側目了,正盤算著怎么討好貴人的驛丞也被驚動了,他小跑過來,想要阻止李三娘繼續鬧事,萬一驚著貴人可怎么好。
驛丞當著大伙的面,笑瞇瞇的彎腰,當然,主要是沖著貴人那個方向彎的。
“諸位繼續,諸位繼續,我會處理好的。”驛丞滿面笑容。
等到其他人繼續吃吃喝喝之后,他才轉身看向崔舒若等人,剛剛還堆著笑的人,立馬垮下臉,不說多難看吧,前后對比總叫人覺得心里頭不舒服。
他放低聲音,用只有崔舒若幾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陰惻惻道“今日住進驛站的可是洛陽來的大貴人,瞧見那位沒有”
驛丞指了指正當壯年的那位男貴人,“他可是畢皇后的親外甥,要是擾了他老人家的興致,你、我可都擔待不起。
幾位還是安安靜靜的用完這頓飯,方才是某的疏忽,等會命人再送兩道菜上來,算是賠罪了。你們看,可好”
說是不爽驛丞的態度,可人家賠罪了,還贈了菜,可真要是這么算了,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哪有這么先威脅人再賠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