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娘想起自己曾在茶肆上見過的那個儒生,文弱不堪,雖有些善心,可旁人一激就能失了分寸,實在是不能令趙平娘滿意。
畢竟她想要的是能聽自己,事事盡量以自己為先,還要會寫武功的人,而不是文弱不堪毫無主見的文弱書生。
她當即就變了臉色。
眼見趙平娘氣得要脫口而出些什么,崔舒若突然按住趙平娘的手,她輕輕一拍,示意趙平娘安靜。
崔舒若雖然看著身體羸弱,但她天生有一股沉靜的氣質,能叫周圍人不自覺安下心,受她驅使。故而趙平娘將到嘴邊的質問咽下,由著崔舒若燦然一笑,狀若自然的詢問。
“敢問阿娘可是要為阿姐尋一個萬般皆好的郎婿了”崔舒若做小女兒家萬事不知的嬌態,掩嘴笑道“上回三哥向阿嫂迎親,可是應承了我整整一年的糕點,我到如今還有一多半沒找三哥要呢。”
崔舒若說的俏皮詼諧,到時令屋子里有些緊張的氛圍陡然一松。
竇夫人被她逗得大笑,“哪有你這樣的促狹鬼,光惦記嫁阿姐的好處了不成。”
竇夫人都要笑累了,然后才為崔舒若解惑,“哪是我有什么好人選啊,是你們阿耶,看中了訾家的郎君,說是人品貴重,善談多言,真真是個好人物。雖說身份上不夠相配,可我們家也是武將出身,倒也不必太過計較。
最緊要的是,那訾家郎君是個難得的好兒郎。”
竇夫人對丈夫的眼光顯然是信的,能得丈夫如此夸贊,怕差也差不到哪去。她本就為趙平娘的婚事犯愁,如今一聽,這門親事是越想越好。
雖說身份有差,可他們家富庶,日子過得比王公貴族也不差的,何況趙平娘自己有郡主爵位在,不怕叫人看輕了。竇夫人還有一個不能宣之于口的死心,那就是齊國公府身份遠勝于訾家,來日真有什么也好為趙平娘撐腰。
就憑趙平娘的脾氣,怕不是要把夫婿壓得死死,那就不能找個完全門當戶對的郎君了,人家膏粱鐘鼎出身,怎可能沒有滿身傲氣。
而訾家郎君身份略低,父母早晚,沒有翁姑在家侍奉,唯一的姑母更是早早識得趙平娘,她的女兒季猛女和趙平娘還是閨中好友。家世清白簡單,嫁進來以后頃刻間就能自己做主。
這也是竇夫人思慮再三,覺得訾家子確為良配的原因。
可趙平娘是見過訾家子的,怎么也不可能滿意。
她當即反駁道“我不要,什么訾家自家,我都不要,你答應過要讓我自己掌眼的”
倘若趙平娘好好說也就罷了,可她一副倔強置氣的模樣,也叫竇夫人肚子里窩了火氣,當即道“此一時彼一時,你過了年都要二十了,哪家女子留成你這個年紀,真想小姑獨處一輩子不成這一回由不得你任性”
眼見越吵越兇,清醒理性,又適合開口的崔舒若再一次攔下趙平娘,她幫竇夫人倒了碗水,讓她喝著消消火氣,然后一邊體貼的捶背,一邊說,“阿娘您先別氣,畢竟事關阿姐的終身大事,貿然提出來,一時不適應也是有的。
您方才也不過是氣著了,其實若論疼阿姐,頂頂疼她的自然是您,您也是為她著想。若是以我所見,不如叫阿姐見見這位人品貴重的訾家郎君,也不必面對面,就讓三哥在前做幌子,阿姐瞥上一眼。
您覺得呢”
竇夫人本意也是要叫趙平娘遠遠見上一眼的,總要叫她自己滿意不是
不過方才話趕話氣狠了,才叫竇夫人那般說。先下崔舒若的臺階都遞來了,竇夫人哪有真跟趙平娘生氣的道理。
欣然應允。
趙平娘本是不愿意的,可她信任崔舒若,崔舒若能這么說就一定有自己的緣由。
故而也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