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夫人那送了,齊國公自然也是崔舒若親自去送的。
是的,她繞了一大圈子,其實還是為了合理的去齊國公的書房尋他。
明明侯監察使聯合士族豪紳對齊國公發難,可他卻似乎不怎么著急,甚至都沒有著急幕僚商議對策。
然而等崔舒若真的帶著秋梨膏過去的時候,正巧遇上齊國公叫來趙仲平和趙巍衡,似乎是在書房里商議什么事情。
守在門口的下人猶豫的問崔舒若要不要敲門通報,崔舒若卻聲音不輕不重的說,“無妨,阿耶既然有事,我在此等候片刻便是了。橫豎我并無何大事,也免得打擾阿耶。”
崔舒若說話輕輕柔柔,眉眼總是含著笑,不論是否有心,旁人同她說話總覺得如沐春風。
齊國公府從上到下,就沒有不稱贊衡陽郡主的。
然而她們的動靜雖說不大,可也仍舊有些響動,齊國公還是聽見了,他再里頭中氣十足的喊,“可是衡陽來了”
隨從當即稟明稱是。
齊國公的語氣似乎還挺從容的,并不見氣急敗壞,而是帶著些阿耶對女兒的寵溺驕縱,叫崔舒若一同起來。
推開門以后,趙仲平和趙巍衡都坐在齊國公的下首,三道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崔舒若,還各個都是眼神銳利,頗有威壓,換成一般人只怕就慌了,腳步虛浮下意識避開目光。
可崔舒若不會,她揚起笑,恍若無覺,“衡陽見過阿耶、兩位兄長”
她笑容奕奕的將自己的來意說了,齊國公隨口夸了她有孝心,而后干脆道“既然衡陽也來了,正好我有話要囑咐你的兩位兄長,你也跟著聽一聽。”
齊國公接著就把近來侯監察使的事簡略的說了說,而后道“你們都已娶妻,怎么也到了該為耶耶分憂的時候了,這回的事,破局還是在侯監察使身上。我便放手不管,只看你們如何應對。”
崔舒若在一旁聽著,才算是恍然大悟。她光想著對方是齊國公,是并州刺史,卻忘了他也是阿耶。
不論齊國公將來能不能有更大的造化,如今攢下的家業也不可小覷,他的繼承人總不能永遠躲在身后,尤其是如今天下局勢紛亂,朝不保夕,他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兒子里頭,可能有穩住并州局勢的人
并非是齊國公杞人憂天,定北王不就是突然戰死的嗎,只留下一個世子,好在世子經得住風霜,能迅速成長,周旋于建康之間門,撐住幽州。
雖然齊國公覺得定北王世子公然對抗胡人所有部族,來日必定會為幽州引來滅頂之災,可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未及冠的少年將軍敢做出如此驚世之舉,甚有魄力。
那自己膝下的孩子,也能如此嗎
撐住并州。
齊國公不敢深思,而且如今的局勢不比過往。齊國公自己的爺娘早亡,還能依仗皇后姨母與外家的權勢,可趙仲平與趙巍衡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余下的人,阿寶年紀太小,知光不堪大任。
也是近來的種種風雨,愈發讓齊國公堅定了要未雨綢繆的念頭。
至于崔舒若,齊國公本沒有想過她的,今日她卻湊巧來了,不得不讓齊國公懷疑,這是不是天意。來日不論是誰繼承了自己的家業,崔舒若恐怕都會輔佐他。
一個會祈雨之術的仙人弟子,說不準還有許多未展現出來的能力,有她在,定能為并州多一分保障。
趙仲平和趙巍衡也沒想到齊國公會陡然把如此重擔交到自己的手上。
趙仲平想的還要多一些,難不成是考驗可自己不是已經貴為世子了嗎,為何還要帶著趙巍衡一起
思及此,他的唇抿得更緊,垂了垂眼,不讓人看出自己的真實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