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打斷他,“你沒有不好,他糾纏我時,你尚還在北地,在建康。你肩上有幽州百姓,有你要完成的宿命,我亦然。
他雖糾纏,卻無不軌之舉。否則,以阿娘待我的真心,怕是早被懲處。你不必為此憂心,更莫與其爭執。甚至是我二哥,若要為幽州計,便不可摻和進他們的是是非非,只要你一日是幽州的世子,他們便一日不敢對你做什么。
可要是摻和其中,便會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些崔舒若早便想告訴魏成淮,但寫于書信中,遠不及當面說的好。
“好。”他應道。
在崔舒若準備轉身時,魏成淮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并不用力,也不至于弄疼她,可那雙臂膀是能舞起一百六十八斤南瓜大銅錘的。
她抬頭望他,卻見魏成淮目光灼灼,如驕陽熾熱,“你說的字字句句皆對,只為明哲保身,我也該疏遠所有人,不與齊王的任何一個兒子有牽扯。
但我是一個男人,一個傾慕你的男人,若我對趙知光糾纏你的所為視若無睹,你當真覺得我還配站在你身側嗎”
崔舒若一怔,她的每一個字都沒錯,卻理性得令人驚訝,仿佛從未將他視作可以托付之人。
魏成淮嘆息一聲,他容貌足夠俊美,蹙眉也好,發怒也罷,都各有風姿,惹人覬覦。又因為習武身強體壯,體息炙熱,雪落在他身上只能掙扎著融化。
他一只手繞到崔舒若肩后,將她環繞在臂間。崔舒若主動側頭,恰好靠在他胸前。雪花似乎也識趣的繞過他們倆,讓二人能清凈的說話。
但他們都沒說話,四周寂靜,只有呼嘯風聲,還有梅花掉落的聲音。
最終,先開口的是魏成淮,他仿若認輸一般,“我不會牽扯進他們的是非,也不會單獨找趙知光不快,但他的事,我另尋法子出手。你說的對,他糾纏你時,我不在你身邊,但如今我既在,便沒有不管的道理。
我亦知你萬事游刃有余,可仍舊盼著,你遇到不快、不喜之事能向我傾訴。
我只恨自己不能做的更好,不能護你周全,叫你心安。
我愛慕你,男子為心愛之人,縱是發瘋也使得。”
崔舒若微怔,一只手攀上他的背,堅硬緊實,與她形成鮮明對比。
但打破旖旎的,是崔舒若接下來的舉動,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安撫幼兒一般,“嗯,我知道。往后若有何事,我亦會記著有你在身側。”
她前頭輕輕拍著安撫的舉動,弄得魏成淮哭笑不得,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笑容璀璨,輕易就被哄好了。
二人出來的時辰太久,不好再繼續耽擱下去,怎么也該回去了。
崔舒若先走的,身邊跟著嚴小妹,一直等到崔舒若進去兩刻為止,魏成淮才繞路重新進宴席之內。
這樣的宴席,再多佳肴也沒什么好待的,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燭光里藏著劍影,字字都要仔細思量,人人都想趁機攀附謀利。
崔舒若重回坐席,只覺得鼻息間的味道轉而變成酒臭。
而把酒言歡的趙巍衡和趙仲平更是虛偽得快疊出幻影。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結束,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崔舒若飲了清茶,驅散眉間倦意,才覺得腦袋一清。她沒有喝酒,但聞著酒氣人也跟著浮沉,腦袋脹痛。
等到此時,她慢慢復盤一整日的事,突然想起,明明這該是慶功宴才對,可齊王似乎并沒有透露一絲半毫對武將們的嘉獎。
如此作為,當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