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起了掏心窩子的話,齊王妃忍不住再說兩句,“我只盼著你好,實在不想嫁出去受苦,就招郡馬來郡主府,有我和你阿耶壓著,日子必定能順順遂遂。說句大不敬的話,往后敢不聽你阿耶話的人怕是沒幾個了。”
齊王妃不是普通內宅婦人,有點眼界跟見識,縱使是她也能看出這天下已有齊王的一份了。也正是因為她的政治敏銳,才無法插手兒子們的爭斗,那早已不是普通的兄弟鬩墻,而是齊王的制衡與文臣武將勢力的角逐。
她的神色一黯,摸著崔舒若頭發的手卻愈發溫柔。
崔舒若靜靜趴在齊王妃膝前,全是小女兒對阿娘的依戀之態。但在崔舒若心中徜徉的心思,卻從來都不嬌弱。
屋外大雪紛飛,為了過年,四處張燈結彩,屋檐下掛著的紅燈籠打著旋,似乎在昭顯主人家的喜氣。
崔舒若望著外頭檐角上的燈籠,聽著屋內火盆間或的一聲噼啪,暗下決心,她一定會好好孝順阿娘,護她晚年安樂無虞。
新年過得很快,一家人同往日一般和和美美的用了飯,每一個人都面帶笑容,但心里想什么無從得知。
過完年的并州十分平靜,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動蕩,倒是趙巍衡又被派出去打仗了。父子間似乎從無齷齪,否則怎么敢繼續放心的把兵權叫交給他
而趙仲平這個世子同樣也肩負起并州的諸多政務,正月里忙到見不著人影,當真是應了那句話,芝麻開花節節高,頗有被委以重任的趨勢。
兩兄弟都在各自擅長的地方發光發熱,恨不能把命搏出,叫阿耶看看誰比較得用。
崔舒若靜靜看著并州如今的局勢,只覺得齊王即便不生在古代,生到現代,也定然是個合格的資本家。隨隨便便玩了一手,就能刺激得下屬猛然奮起,可謂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兩邊勢力暫時被制衡得嚴嚴實實,只是不知何時會被瞬間點燃。
在這樣膠著的狀況下,暗自發酵的南邊終于出了件大事。
卞誠死了。
就是小皇帝的阿耶,晉朝的第二任皇帝。
劫持他的權臣寇志到底是沒有忍住,殺了皇帝自立為帝。不僅如此,晉室的宗室皇親連帶都被殺了個干凈,說是斷子絕孫都不為過。
而今晉室存世的血脈僅剩下有封地的幾位宗室王爺,但都不算最直系的血脈了。晉朝開國皇帝卞瓊,生為權貴,做臣子時執掌大權,到了中年當了皇帝,好不風光。
但他靠奪取外孫的皇位起家,又對前朝皇室趕盡殺絕。
正如前朝武帝血脈只剩下崔舒若、崔成德,還有一位不知下落的周寧王世子般,卞瓊的血脈也只剩下仙嵩公主跟并州的小皇帝。
何其相似
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報應。
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此消息傳來,引起軒然大波,就連并州局勢都暫緩,所有人都找到了共同的目標,寫洋洋灑灑的文章痛斥權臣寇志,似乎只要這樣,就能洗去大家身上謀逆的污名。
之前是沒機會,如今難得有人敢站出來,就別怪大家統一將污水潑上去了。
齊王自然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