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是最后一組沒有回來的,看來他們不是全員變成了傻子,只是耽誤了時間。
幸福小區沒有掃干凈的枯葉隨著他們的跑動飄蕩,像是食腐的禿鷲追逐著即將死去的獵物。
一個只有半個頭,眼珠子連著血絲落在地上的怪物出現在他們身后。它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紅紅黑黑,還夾雜著一些發黃的粘白液體。
它跑得極快,咆哮著“你們都不相信我,你們都去死吧”
那些人抬頭看到了304房間里的亮光,還有聽到聲響擠在陽臺邊上的人。他們頓時變得激動起來,拼命揮手“開門開門我們馬上就到”
林知織沒動,其他人也沒動。他們看著那回來的三個人被接連撲倒。一個人的倒下能讓其他人再跑一段路。
聽到身后傳來的撕咬與哀嚎,跑得最快的,即將跨入樓梯口的人露出笑容。
白嘆了口氣“沒勁,這個倀鬼變得更強了。如果是昨夜,他努努力還能跑掉,今夜已經不行了。”
其他人點了點頭,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那原本只是在地上拖行的眼球飛了起來,連著剩余大腦的視覺神經蔓延開來,像是蛛絲網一樣,裹住了最后一人。
他瘋狂尖叫哀嚎著,使勁的掙脫。可是那脆弱的神經血線異常柔韌,緩緩收緊。他的皮膚像是被漁網勒住一樣,從交叉的空處鼓了出來。越鼓越膨脹,直到被割開。
林知織想起了火鍋里煮著的桂花腸,越煮那肉塊就越散,像一把半軟半硬的筷子一樣盛開。
最后一人成了一朵血菊花,花瓣片片細細長長,微微的彎著向周圍怒放,中心拱衛著花蕊一般的扭曲人頭。脊椎骨就像花的枝葉,撐著這朵菊花不立刻倒下。
花朵被風吹的搖搖擺擺,竟有幾分滑稽的喜樂模樣。四周的樓上出現了小孩的影子,歡快的沖304叫“來呀,來呀,來呀。”
風不止吹動了花朵,還將那內臟下水的骯臭氣息吹了過來。一下子慘死三人于樓下,味道過于濃厚撲鼻。
有人忍不住了:
“嘔”
這個動靜吸引到了正在回收自己眼球的倀鬼。它抬頭,死死盯了好一陣,邊看邊退,消失在了樓棟深處。
所有人都認出來了這個倀鬼是誰,那就是死不見尸的眼鏡男。
倀,為虎作倀也。被老虎害死以后,又幫著騙來活人供給老虎吃。眼鏡男被魘住死去,現在已經完全淪落到惡鬼那一方了。
身為甲方惡鬼的劉姨,倀鬼眼鏡男,還有剛才出現的歡快童聲,以及既為僵尸又為鬼魂的陳丘。
林知織不知道,最后一個殺人條件是回魂夜留在家里的人死,還是不在家的人死。陳丘回魂頭七的那天,家中有僵尸,家外有悵鬼。劉姨大概也會有異變,總不可能是好心放他們離去。
之前那個說鄉下傳言的中年婦女雙手握拳猛錘一下,粗魯罵道“老娘怎么覺得這合同就是想搞死我們呢他奶奶個腿,到底有沒有活路啊”
所有人心里都很沉重。林知織關上窗戶,白拍了拍她。林知織以為白有什么要緊話要說,立刻豎起了耳朵。
白語氣非常嚴肅“該吃飯了,我餓了。”
往常一日只要用一餐,而今天的飯在樓上,或多或少都吃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