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珍珠來了一趟溫記之后,香滿樓果然消停下來,路口拉客的一群伙計消失了,恢復如常。
連溫記斜對面賣驢肉火燒的掌柜娘子都松了口氣,忍不住拉著溫仲夏埋怨。
“我今兒從那頭進來,可算清凈了,前幾日一幫人在那兒拉客,生拉硬拽非要人去香滿樓吃飯,連我都被拽了兩次咧,煩人得很。”
掌柜娘子手里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肉燕,也不急著回去,就站在溫記門口和溫仲夏嘮嗑。
“咱們西大街這么些年這么多店,幾時搞過那種做派,跟惡霸似的,現在停了便罷了,要是再搞下去,我們這一排開店的非得一塊訴到衙門去不可。”
賣驢肉火燒的雖只是個窄小的鋪面,但勝在是自己家的,沒有租金壓力,夫妻倆開了十來年,在這條街上有口皆碑。
就算溫記這樣的大食店開在對面,他們也不慌,他家的驢肉火燒有自己穩定的客源,怎么都能掙到錢。
任憑別家斗得驚天動地,這家小店也巋然不動。
掌柜夫妻常常拿著碗到溫記來買吃食,帶回去吃,像這肉燕就來買過好幾回。
溫仲夏微笑道“嬸子放心吧,我想以后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掌柜娘子湊近她,自以為小聲的嘀咕“定是那香滿樓的掌柜發現這招沒用,贏不過你們溫記才撤掉的。”
說罷她還一臉欣慰地拍了下溫仲夏的肩頭,“我和我家那口子都說了,指定是你家贏,你家的東西比香滿樓的好吃啊。”
溫仲夏笑笑,“嬸子別這么說,哪有什么輸贏,大家共贏才是真的好。”
這嬸子可太能嘮了,又絮叨了一會兒后,她終于想起家里有人還等著肉燕呢。
“得得,我該回了,我家那口子等著急了。”
“嬸子慢走,對了嬸子記得給我留兩斤鹵驢肉,我下午打發人去拿。”
你買我家的東西,我也光顧你家,左鄰右舍的,搞好關系還是必要的。
“好咧,隨時來拿都成。”
掌柜娘子端著肉燕,腳步輕快地走向街對面。
送走客人,溫仲夏轉身進店,一眼掃到側前方不遠處的龐平。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們的對話,總之臉色不太好看。
“龐掌柜,來吃飯請進啊。”溫仲夏端出待客的標準笑容。
龐平磨了磨牙,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路過。”
他只是拉個客,幾時就成惡霸了,女人就是嘴碎。
他目不斜視,大跨步走過,身后傳來溫仲夏清脆的嗓音,“龐掌柜,溫記隨時歡迎你的光顧。”
龐平腳下差點一趔趄,喊那么大聲干嗎
他感覺身邊走過的人似乎都在瞅自己。
腳尖動了動,卻始終沒有往前邁出去,而是猶猶豫豫地轉了個方向。
不是他想來,實在是母親的高壓逼迫,他不得不來。
母親發話了,他要是不主動去溫記,和溫仲夏化干戈為玉帛,以后就不允許他繼續經營酒樓,而是乖乖回家去,像大哥一樣讀書走仕途。
那可不行,他在書桌前一刻鐘都坐不住,走仕途那是害人害己。
罷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就進這一次,母親要是再問起來,自己也好交差。
他專門選了不是飯點的時間來,客人應當不多,進去上二樓,坐坐就走。
他一鼓作氣踏進溫記的大門,萬萬沒料到還沒到中午,大堂就坐滿了小大半的客人,不少人抬眸看他。
他趕緊打開隨身帶的折扇,故作扇風,其實是擋住自己的臉,快步踏上樓梯。
“唉客官請稍等,”正在跑堂的楊金花三兩步奔過來,“客官抱歉,我們二樓雅間已經滿了。”
楊金花說完才發現這客人竟是香滿樓的龐掌柜,表情變了又變,硬生生擠出個微笑。
溫記培訓手冊里有寫進門就是客,對待客人要始終有禮有節。
“這才幾點雅間就滿了,誆我呢。”龐平不信。
楊金花道“是真的,我們的雅間需要預訂,中午已經滿員,客官要不在一樓找個位置吧。”
龐平看了看四周,只好忍著不滿,走向靠窗的桌子落座。
“客官您先看看菜單,點好了隨時叫我。”楊金花放下紅紙菜單,微笑著轉身,笑容立馬消失。
龐平
別以為轉得快,他就沒看見。
母親讓他來溫記學習如何經營,就這跑堂伙計的態度,還有什么好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