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嘉元棕色的眼眸看向院子里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種田的鬼魂們,遲疑地點點頭,“有過。”
畢竟鬼魂也會無聊,需要助興。
兔兔看著他的視線方向就知道他誤解了,將指尖往下移了半分,指向大地上脆生生綠油油的綠豆苗,“我是說它們。”
甘嘉元
什么時候綠植也有了聽靡靡之音的低俗需求了
甘嘉元誠實地搖搖頭,“沒有。”
他的生父是會所的雌蟲,所以他也是。
他生前的記憶只有燈紅酒綠、荒淫嘲笑以及夜以繼日在昏暗地下室羽翼顫動所發出的悠揚而婉轉的聲音。
生命中唯有的綠意,是一名大方的客蟲給頭牌送的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
甘嘉元出神了。
兔兔看著對方像個木頭一樣呆坐在原地,行動力滿滿地拉起了對方,三兩步將其帶到了院子前,在其它鬼魂抬起頭想要看他時,眉毛一豎,故作威嚴道,“你們繼續干活,我帶新同事熟悉一下業務。”雖然不管說得多么高大上,所謂的業務不過是種田而已。
眾鬼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但還是順著兔兔的意沒往這邊投視線了。
而身后的甘嘉元看著兩蟲相連的地方,手腕處源源不斷傳來的溫熱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好溫暖原來活蟲是這么溫暖的嗎暖到炙熱了,讓他的靈魂都仿佛被燙傷。
好好“規訓”了一番勞改蟲后,兔兔才回過頭,指著腳邊的綠豆苗對甘嘉元道,“來,你對它再演奏一曲。”
甘嘉元
行吧。
他坐了下來,手一撥,空氣中再次回蕩著充滿了春天和本能氣息的曲子。
“好想長大,好想成熟,好想播種。”
“噶”猝不及防聽到兔兔喃喃自語的甘嘉元手一滑,拉出了尖銳難聽的音符,讓兔兔靈敏脆弱的兔耳都驚悚地立了起來。
“咳咳咳”甘嘉元難為情地咳了下,耳朵都紅了“我、我就不繼續拉下去了。”
再演奏下去,這只美貌的雄蟲豈不是要這里這么多蟲呢。
兔兔根本沒意識到甘嘉元在說什么,他興奮地跪在了地上,靈動的眼眸湊近了綠豆苗,隨后伸出手掌比了比,翠綠的苗苗剛好到他指腹正中的位置,他欣喜地回過頭,用手比了個幾不可見的縫,對甘嘉元道,“看,你剛剛演奏了這么一會,它就長高了這么多”
甘嘉元看著那連頭發絲都不如的縫隙,也遲疑地湊了過去。
可惜的是,他對生長并不敏感,更可況是這種微不可察的變化,完全沒感受到這株綠豆和剛剛有什么區別。
“我就知道你的曲子對植物有用”兔兔高興道。
在甘嘉元彈奏的時候,一切聲音都停寂了,就連風,都好像被剝奪了呼嘯的本能。但是在兔兔的腦海中,世界并不安靜,相反,是前所未有的聒噪。
無數若隱若現肆無忌憚的聲音像菜市場一般,嘰嘰喳喳吵吵鬧鬧,正常的有“長高”“開枝”“散葉”,離譜的有“交配”“出軌”“腳踏三花”“播種”
天知道一株綠豆怎么有想和黃豆結合的想法。
但是好消息是,這些植物因此生長欲望旺盛,拼了命冒頭最終便宜了兔兔這個農場主。
“我給你整一個喇叭器,以后你就對著它們彈奏吧”兔兔愉快地拍板道。
甘嘉元
很快兔兔就拿著擴音器遞給了甘嘉元,還特地讓意意當場給他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給他配了一張桌椅,對甘嘉元委以重任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坐辦公室的”
全程一臉懵的甘嘉元
“你看,你是有用的。你只是沒找對方向,起碼在種田這個領域上,你生來就會跑。而別人這輩子,只學會了爬,最多只是走,一輩子也追不上你。”兔兔拍了拍甘嘉元的肩膀安慰道。
他不懂深奧的道理,但他會種田。
水稻不能種在旱地,小麥不能種在水田,同樣,甘嘉元不能一直在錯誤的土壤中去尋求扎根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兔兔是來自外來世界的旁觀者,他更加明白羽化的神奇和獨特。
羽化,可是代表一只蟲族的最高成就。
甘嘉元獲得了利刃,卻從未過給它開過鞘。
“我相信你可以的”作為一個監獄長,兔兔拿出了慣用的話術你一定可以的。
甘嘉元有點茫然,至今都沒有真實的感覺,他抬起自己蒼白的雙手看了看,難道,他的演奏,真的一直弄錯了方式
一時之間,他無法確定是眼前這只善良的蟲在安慰他,還是